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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岳

鲁迅文学院学员

小说
2019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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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手机惹的祸

都是手机惹的祸

常伟

出门不远就是通讯大厦,门口,人进人出很热闹,小商小贩有蹲着的,有坐着的,还有站着的,跟前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新旧各款手机,旁边的纸箱片和白纸上,五颜六色东倒西歪画着“高价收购二手手机”的字样,我情不自禁把手伸进右裤兜,摩挲着自己用了五年漆色斑驳的破手机,忽然产生了一个让自己兴奋不已的想法。

这个破2G,是老婆大人免费送给我的二手手机,因为人家单位好,4G刚兴就发了个“三星”。

我把手机掏出来,放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伸到一个带茶色眼镜的年青人面前,我说,老兄,你看我这手机能值多少钱?小伙子漫不经心地接过手机,胡乱地按了几下键,小伙子怀中马上回出了声音:傻B,傻B,骗的就是你,傻B,傻B……

听着他的振铃,我心里很是不爽。青年人拿出手机,用毛茸茸的嘴唇对着手机“吁”了两下,又把我的手机放在耳朵上听了听,然后问我,你想卖多少钱?我犹豫了一番,说,还是你给个价吧。小青年一口价,二十块钱。

我有些生气,忿忿地望着他,把手机从他手中夺过来,转身就要走开。小伙子也不高兴了,气什么气?瞧你那破手机,缺毛少皮的,搁我这,还怕卖不出去呢!

我正气冲冲地往前走,一个戴旅游帽的中年人拦住了我,他说,兄弟,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他年轻不会说话,您别介意。中年人几句话说得我气消了大半,看这大哥一脸厚道,嘿嘿地憨笑着,一边说着一边还把自己的小板凳移到我的面前。

为了表示友好,我佯装很大度地坐下来。中年人说,兄弟,拿你的手机给我看看如何?我望了一眼中年人,说,我也不是真想卖,只是现在都“4G”了,想换一个新的。中年人的脸马上堆满了笑容,咳!兄弟,你想法忒对了,现在都嘛时代了,咱可不能落伍了,哥我这里可有一个刚收的新款手机,八成新,塑刚壳,1200万像素,手机蓝牙、视频、微信、上网杠杠的……他滔滔不绝如数家珍,看着这款手机,外壳黑亮,大小合适,我不禁动了心思,可又怕他要价太狠,不敢接他的话茬儿。

中年人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拍了下我的肩膀,兄弟,你放心,哥一看就知道你是个实在人,哥不欺老实人,就四百块钱卖给你,咋样?哥够实诚吧。我问,这手机没毛病吧?中年人也不恼,仍笑,瞧你说的,看哥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天天在这儿做生意,还没有见过有一个这样问的。

我有点不好意思,说,那成,我瞧瞧。说着,我把手机拿起来,随便按了几下键,反应挺灵活,界面很清,颜色挺正,我感觉这笔交易值,不亏。我打开后盖,见里面有张手机卡,刚想取出来,中年大哥略显惊讶,咳,你瞧我这记性,里面还有卡呢,这卡里还有二百多块钱,卡就带着,你一共拿六百吧,我说我有卡,买卡没什么用处。中年人愣了愣,又冲我笑笑,这是4G卡,哥我今天就算交你个朋友,干脆你再拿一百五,手机和卡全归你,我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把手机和卡一起买下来。

手机卡里果然还有二百块钱,确切地说应该是二百一,我认为这中年人比我还诚实。我美滋滋地把这桩便宜事报告给了妻子,妻子接过手机看了看说,你八成又让人给骗了。我跟她争辩,哪能呢?那大哥比我还实诚,不会,肯定不会。

第二天,天刚透出点亮头,我躺在被窝里,那边语音通话就叮叮咚咚响了起来。

绿键才打开,里面就蹦出来一个男人粗野的声音,百荷,你个臭婊子,一夜没归,又跟哪个野男人上床去了,你还要不要脸?

我急忙说我不是百荷。

男人生气了,你不是百荷,你他娘的接什么电话,你快让那婊子接电话,孩子哭得凶,我哄不了。

我说百荷不在我这儿,我也不认识谁是百荷。

男人更来气了,撒谎,玩了我老婆还不认帐,你狗日的等着,我会找你算帐的。说着,啪地一声挂断了。

我被他骂得一头雾水,心想这是咋了,大清早的就让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给没头没脑地臭骂了一顿,而且还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要是我与那个叫什么百荷的女人真有那种事,这个男人别说骂我一次,就是骂我十次,甚至拳打脚踢地踹我个鼻青脸肿也没什么可抱怨的。谁叫我玩人家的女人还不承认,欠揍。

可是反过来,我根本没玩过他的女人,连这个女人长的什么样都不知道,又怎么能跟这个女人上床呢?没跟她上床却凭白无顾地挨了这个男人的骂,我感到很恼很委屈。一大早就遇上这种倒霉事,看样子,今天肯定不会太顺溜。

我恹恹地起了床,胡乱刷了几下牙,摩挲了几把脸,然后坐到饭桌前心不在焉地嚼油条,妻子看着我的样子,皱了皱眉头,问,怎么了?大清早的,跟掉魂似的,晚上做风流梦了,又跟哪个小娘们梦中幽会啦,告诉你,小心哟,别让人家的男人逮着你,揍你个皮开肉绽,半身不遂。

我心里不舒服,听了妻子的取笑,对她不耐烦地嚷:行——行啦,别说那些不着调的话,我心烦着呢!别惹我。

妻子吃过饭走了,我不想去上班了,准备给主任打电话请个假。正要拨号,电话却响了,屏幕上显示了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头像,我决定不接,可那边不屈不挠地拨,手机没命地在沙发上嚎叫,让我心烦意乱。

我心横了一下,把手机接通,横在了沙发上。里面传来了一个嗲声浪气的男子的声音,那话语象小沈阳在表演,喂,嫒嫒,我的宝贝,你咋不接俺电话呢?嗯!宝贝,呐!你是不是生气了,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再理我了,看你又接了,我老高兴吆,啪,那边对着话筒昵了一口,宝贝,你也亲我一口。“啪”,那边的男人又来了一下。

我有点恶心,想吐,可吐了一口,什么也没吐出来,我崩紧嘴,努力做深呼吸,不想理他,可那男人嗲起来没完,我想他应该比小沈阳还能煽情,如果我是个女人,说不定被他忽悠得只叫人以身相许了。

我终于没有忍住,对着手机吼他,我不是嫒嫒,你打错电话了,我是个男人。那边好像吓了一大跳。你是个男人?你怎么不早说,你不是嫒嫒,为什么接我电话,浪费我这么多感情,您这个混球,竟敢玩弄我的感情,我跟你没完,啍,没完!说着,电话上的那个人头瞬间消失了。

我对着电话骂:你——才混球呢,混球——混球——变态!

我觉得今天不去上班就对了,一早上接二连三发生这么多事,的确预示着全天都会不顺利,如果开着车去上班,说不不定路上出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也可能会发生车祸,撞个断胳膊断腿甚至搭上这条小命,如果乘车说不定会遇上小偷或歹徒,从你的兜里心安理得地取走钱包和手机,稍不配合,那古铜色的刀柄就会不声不响地插到你的屁股上。

这样想着,我的心情马上好起来,俗话说得好,福及祸所存,祸及福所倚。看似花了几百块钱,挨了两顿骂,比起身体受伤来那不过是件小事,说不定还会因祸得福,发个小横财或者交个狗屎运儿。

心情一好,什么也不怕了,我斜身看了看闹钟,已经下午一点半了。我“蹭”地一下从沙发上跳下来,先去洗涮间冲了个凉水澡,接着穿衣蹬鞋,把自己精心拾掇一番,对着镜子前后左右照了,然后心满意足地下楼去。

我决定去街上找个小饭店去进午餐,要好好地补偿一下自己,让那两个混蛋闹得,我从早上就没好好吃过饭,肚子里满是气儿,弄上两口就饱了,而且吃到嘴里一点儿滋味也没有。

妻子说你掉头魂了,有什么心思,还不去上班,一个月挣那几块大洋够人家扣的。

我一听更来气了,你说这种女人,怎么就一点儿也不理解男人呢?唉,上辈子没求好菩萨,偏偏让我跟这种女人配偶,实在悲哀。

老婆不知道心疼自己,自己可不能跟自己过不去。老婆老觉得自己工资高,跟我一起搭伙过日子,吃亏,买衣服净拣时髦的贵的买,一花就是一千多块。我挺气恼,问她,你还过日子不?她红唇白齿地反击我:女人挣钱就是穿衣打扮的,我那些姐妹对我讲,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让我不要细细抠抠过日子,男人养老婆天经地义,女人挣钱就是自个花的,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对自己下手狠一点。

对自己下手要狠一点,我反反复复琢磨着这句充满时代内涵的哲理,可作为一个男人我无法做到,因为我一个月也就挣那么一千五六百块钱工资,一月六百块钱的生活费板上钉钉,水电煤气物业费还得二百多,羸弱的老母亲一个月也得奉上二百,儿子的小手象蓖麻叶似的伸向我时,我也不得不从我的自留地里再捻出一张,最后只剩下三四百块钱,要是遇上朋友结婚同事丧亲,那就会倾兜荡包,负债累累。而这个不知过日子的女人却只知道自己享受,当然,她的钱除了给儿子和她老爹外,都存作了自己的私房钱,我今天要自己对自己狠一把,就像她那样对自己一样地狠。

我正沿街走着,一个头戴白帽上穿白褂满身油兮兮的小青年拖着长长怪怪的声音招呼我,老——师,喝——拉面了,刚——拉的,还——热着呢,牛——肉多,便——便宜着呢。我胃里一阵翻滚,心里暗骂,二百五,你还是留着自个享用吧。我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径自走过去,小青年见我瞪他,不理解似的愣了一下,然后摇着头走进店里。

我决定今天大方一回,喝点小酒儿,于是选了一家干净的小店走进去。刚坐下,一位年轻漂亮的服务员迈着碎步儿像朵浮云飘到了我眼前,甜甜地说,先生,您想要点什么?我说,我想看一下菜单。小姑娘一眨眼工夫就把菜单递给了我。一边递菜单一边滔滔不绝,向我介绍她们的特色菜,她极为婉转地说,大哥,你到我们这儿来就来对了,我们这里隆重推出的油闷大虾、干煸龙爪、清蒸蟹棒都是特色,您点一个尝尝,肯定保您满意。

我一瞧价格,吓了一大跳,这价格也蛮隆重的,八十到二百不等。我说,算了,给我来盘青椒炒肉和家常豆腐吧,再来一小瓶二锅头。小姑娘用一双秀眼看着我,显然有些许失望,但还是按我吩咐的去做了。

黄澄澄的家常豆腐端上来,我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刚想拿起筷子来尝一尝,兜里的手机却唱起了“爱大了,受伤了”,这铃声很受听,引得邻座的小姐不住地拿媚眼抛我,我感觉特光辉。

于是我装模作样高高地将手机擎在耳朵上,很绅士地问,请问您是哪位?那边却传来了铜铃般咯咯的笑声,然后才是娇滴滴的嗲声,吆,先生,贵人多忘事,我的话你都听不出来了,我是缈缈。

哪个鸟鸟?电话里的女人显然不耐烦了,你才是鸟鸟来着,我是缈缈,你打开微信,听听我的语音通话就知道了。

我赶紧打开微信去找那个“鸟鸟”,果然发现这个叫缈缈的女人发来的语音微信。立即传来那种既嗲嗲又撩情的声音,你好,先生,我是跟你上过床的那个缈缈,你还给我留了你的电话,怎么这么狠心,一转眼就把给忘了呢………听到这里,我拿着筷子的手猛地哆嗦了一下,一片金黄色的豆腐 “啪”地贴在桌面上。

我赶紧匆匆结账跑出来,马上跟这个女人打电话解释,也不知道咋回事,说话开始变得有些语无伦次,我说我真——不认识你,更没有跟你——那个……电话里的女人来了气,你这种男人怎么这么没情没义,你承认又怎了,我又不赖着你,人家不是想你吗?想见见你,温温旧情,难道不行吗?电话里有了委屈的腔调。

我呆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说,电话里说不清楚,咱们见个面说,行吗?女人马上高兴了,我就说,你绝对不是一个负心的男人,找你这种男人做情人,把心捧给你——都愿意。

我似乎被突如其来的艳遇砸蒙了,活了这么大,哪遇到过这等好事,看样子是要交桃花运了。我想着,心里忽然像被猫爪挠了一下,痒痒得不得了,喝了一小瓶二锅头后,我决定马上去赴这个约会。

约会的地方她选得真好,是一个很避静的KTV包间,我晃着走进去,看见她已经先到了,面前摆着啤酒瓜子和爆米花儿。紫色朦胧的暗光里,她穿着一袭紫色的吊带裙,两只白生生的肩膀微微翘着,乖,这不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吗?

女人见我进来,迟疑了一下,脸上马上堆满笑容,款款走过来,伸出玉臂将我拉到沙发上,然后她紧紧挨着我坐下来,我的心脏一下子摇晃起来,晃得我直头晕,那女人身上紫罗兰香水的味道让我不能自禁,她用软软的小手抓了把瓜子,柔柔地放在我湿漉漉的手心里,我毫不费力一下就捉住了它,温温的酥酥的,那种感觉甭提多受用。

忽然我有了另一种想法,这想法让我的手指有些抖动,我把激动的手臂搭在女人的肩膀上,顺势搂了一下,女人故作挣扎一下,就顺势把头靠在我胸前,我用我的嘴去寻找她的樱唇,可她却故意躲避我,不停地向我的怀里拱。

我把满是酒臭的嘴向前凑着,再凑着,我感觉到她呼出的热气了,于是我张开了嘴。

“砰”,门被撞开了,两个男人饿狼一般冲过来,一个高个儿对着我的后背就是一脚,一下把我踹到了地上,另一个带黑色眼镜的男人拉起女人扬手击了一巴掌,嘴里骂着,贱货,跑这来勾引男人,贱货,滚,给我滚!女人捂着脸哭着跑出去。我却被高个儿重新拉回到沙发上。

高个儿摸了摸下巴的小胡子,嘴里不脏不净地问,你狗日的哪丫的人?竟敢泡我哥们的马子,你——你他娘的活腻了。

黑眼镜儿摆了摆手,慢慢地踱到我跟前,用黑眼镜瞪了我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说,你是干什么的?我说我是个小工人,在一家企业上班。他又看了看我,从上衣兜里夹出一支烟来,自己不紧不慢地点上,你打算怎么办?想公了还是私了?

我……我嗫嚅着,高个儿不耐烦了,别他妈的婆婆妈妈,快说!

我——我们——还是私——私了吧。

黑眼镜的嘴角不自主翘了一下,他长长地呼出了一条烟杠,嘴里吐出来几个字,你,准备拿多少钱?

我,我又一下子吱唔起来。

高个说,一万块钱,一分都不能少。

我的头迅速懵了一下,全身立马软成了一锅面条儿,我嘴唇不停地哆嗦:我——我——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

黑眼镜又看了看我,绷着嘴唇说,九千九,一分也不能少,把他的证件留下,让他立个字据。

眼镜说完,像没事人似的径自踱出去走了。我在高个儿的授意下写完欠条,并按上了自己的红手印,这些都弄完,高个儿搜走了我的身份证和仅有的一百多元现金,恶狠狠地说,限你以三天内把钱准备好,否则,我就要到你家里去要。

我几乎要跪下来,哀求,大哥,行行好,求你不要上我家里去,我一定给你凑齐,三天,不,两天。

高个儿临走,还没忘给我补上一脚,嘴里嘟囔着,你他娘的,还真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打了无数电话,也数不清跑了多少的路,求爷爷告奶奶,甚至跑老家一趟,从母亲的破布兜里讨来了五百块钱,总算筹够了这笔孽款,我激动地把这钱送到了他们指定的地点,高个儿竟然说我晚到了半小时,让我交二百元违约费。我说我真地一分钱也拿不出来了,高个儿将我的兜儿翻了个底朝天,结果只翻出来一元三角的零币来,他有点儿恼怒,反手给了我一巴掌,记着,小子,这就是泡妞的下场。

我跪在地上,双手掩面涕泪横流,掌下的沙土成了泥巴,这感觉比死还难受。我爬起来的时候,却发现,一只牧羊犬正昂着高贵的头远远地看着我,我想,我堂堂正正的一个男人,为什么还不如一只狗活得有尊严?

我恍恍惚惚好不容易熬过了两个昼夜,第三天一大早,社区派出所的小刘就来找我了,他说,哥,有个事儿需要你到派出所核实一下,你跟我去吧。我知道我干的坏事儿肯定让那几个家伙给告发了,唉!反正自己已经做了,纸里包不住火,干脆全都坦白吧。派出所让我录口供,让我签字画押,让我………

小刘说,哥,你别有什么顾虑,先回去吧,就是想了解些情况,因为现在我们正在侦破一起连环诈骗案件。

我从派出所出来,没脸再往家的方向走,就独自徘徊到王大爷的小酒摊上去喝酒,喝完酒,趁王大爷没注意,我将他的小刮刀偷了出来,走到小河边,我把自己的右手放在石头上翻过来正过来看了好一阵子,然后闭上眼睛,左手握紧刮刀砍了下去。

等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县医院的病房里,老婆双眼红肿正趴在我身上哭,她说你有事为什么不跟我说,你借人家的钱我都替你还上了。为了几千块钱自杀,你值得吗你?你要有个好和歹,我们娘儿俩可怎么过呢?说着失声嚎哭。

我说我做了错事,没脸见你们。老婆擦了擦泪,他们是骗子,小刘说,派出所已经把这几个人抓捕归案了,那个卖手机的是头儿,他们骗了十几起了,可被骗的人死活都不认账。只有你敢承认错误,正视错误,并及时提供了真实情况,让他们破了案,他们说,你立了大功,还要专门表扬你。

我的脸当时就红成了一块布,说,老婆,我不要表扬,只要这个家,我做了糊涂事,你肯原谅我吗?

老婆也红了一下脸,叹了口气说,都怨我,平时对你关心不够,你犯错我也有责任,但浪子回头,能认识错误知道及时改正错误,那你——你还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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