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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玉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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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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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水淡淡流

时光如水淡淡流

                                   崔玉松

 

一直以为,病中时光难熬,谁知,时光是不等人的,由不得你慢慢忧伤嗟叹,一转眼一年就快过去了。

第一次觉得时间不等人,是我的病确诊那天。当诊断书出来,我愣住了。周围的嘈杂和烦乱一下子没有了,脑海里只有那句歌词“我怕来不及”。那种来不及的担忧害怕在那一刻如此清晰。我怕来不及陪妈妈慢慢老去,我怕来不及等女儿找到工作,怕来不及做自己喜欢的事。

回到宾馆,躺在床上,麻醉过去了,活检的伤口一阵阵扯着疼。可对我来说,疼痛远远赶不上那种来不及的感觉让我惶恐。我想起当初父亲从查出喉癌到死,日子都是在求医中度过。一年来,说不出话,吃不下东西,连喝水都困难。我想起他对我说,我终于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我跟丈夫说,我不要过那样的日子,我要到处旅游。哪怕只有一年,我也要过我喜欢的日子。

到了北京,又是挂号、检查、会诊,终于住下院来,手术时间定在十一号。那天我的主治医生有十四台手术,我的是最后一台。我被推进麻醉室的时候,几个麻醉师一直跟我聊天,因为在北京,他们对云南充满了好奇。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病房里了。脚上输着液体,口鼻里吸着氧,腰上挂着两个导流管,右手量着血压,一动不动,像棵挂满了礼物的圣诞树。

那一夜,特别漫长。按照医生嘱咐,八个小时之内只能平躺不能动,连枕头都不准靠。我就那么平平地躺在床上,背上的包扎带硌着我,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脚酸得要命。氧气“咕嘟咕嘟”的声音一阵一阵响起,血压器忽然裹紧手臂,又忽然放开。我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天花板,只觉得那夜特别安静,死一般的沉寂。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觉得已经太久太久了,久得我的身体都生锈了一样。我太想动一动了,我觉得再不动我的血就会堵住不再流淌。

要说时间,那一夜是我生命中最长的一夜,我从来没有觉得我的人生中还有哪个夜晚比这晚漫长。我一次次叫醒陪床的丈夫,抱怨时间过得太慢,抱怨我的腰腿酸痛麻木,抱怨这抱怨那。

手术后的第三天,医生就通知我出院。不是我的手术有多成功,也不是我的生命力有多强。而是病人太多,所有人手术后三天就得出院,回去自己养。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我躺在出租房里,吃了睡,睡了吃,感觉日子就像推磨的驴,日复一日地转着圈,漫长而没有目的。

终于等到伤口基本愈合,可以化疗了,又急急忙忙开始化疗。

从确诊那天开始,我就在北京和云南之间飞来飞去,按医生的方案进行治疗。我的治疗方案很全,几乎癌症能做的治疗方法都得做,手术、化疗、放疗、靶向治疗、内分泌治疗。如今,五个必须方案彻底做完的还是只有手术,化疗都还没有结束,一年就过去了。

时间像水一样慢慢流去,我的病也能随着流失的时间痊愈吗?我不知道,我也不愿多想。

每次化疗回来,我得躲在家一周左右,免疫力太低不敢出门,全身酸痛无法出门。一周以后连续三次到医院查血项,如果白细胞不是太低的话,我就会戴上帽子、披上大衣,裹得严严实实,到人少的公园看花、看蝶。

我常常看到年迈的老人带着年幼的孙子孙女到公园散步,一老一小特别能呈现出生命的沧桑与蓬勃。时间在消失,生命在延续。老的培植着小的,小的一天天长大,老的更老,必将在某一日离开。明明知道这是人生的轨迹,却依然满心欢喜地盼望孩子长大。想起女儿小的时候仰起小脸问,妈妈,是不是我长大你就老了?我说,是啊。那我就不长大了。女儿稚嫩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但她还是像一棵白杨那样,朝着阳光,长得亭亭玉立了。我虽然不知道我还有多少时间,但想想女儿,我依然幸福满足。长大是一件美好的事,我们常常因为这些美好忘记了时光逝去、人生渐老这件小事。

木心说过,一个人到世界上来,来做什么?爱最可爱的、听最好听的、看最好看的、吃最好吃的。那么,在有限的生命里,读好书,看美景,吃美食,和有趣有智的人做朋友,把一天当两天过,不也是件快事。

时光如水淡淡流,日复一日,或许漂走的是鲜花,或者漂走的是落叶。无论带走什么,时光并不自知,无论带走什么,时光依然寂静无声,不悲不喜。人生不也如此。有的人走得慢,有的人走得急,不管慢还是急,都是人生。夏花自有夏花的灿烂,秋叶也有秋叶的静美。各人的人生各不相同,谢幕的时间当然也会有异。不如淡然处之,坦然对之,就让时光淡淡流去,就让生命顺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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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病生华文,罕见意志坚,催产抗菌体,福体定康健。

王思发   2018-11-24 16: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