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味在记忆里飘忽
沉 酲 沉 晓
1.鲫鱼蒸蛋
那年磊二十八岁,岚二十六岁。在世俗的眼里,他们已经步入了大龄青年的行列。他们是一对有抱负、有追求的好青年,却迟迟未能走到一起,是不是因为月下老人“酒醉”尚未醒来?
他们的相识仍然还是老一套,没有丝毫的新意,就是经介绍人牵线搭桥,这牵线搭桥人就是余阿姨。她挺热心的,为大龄青年男女的事情没少操心。那天,岚随余阿姨来到了预约见面的地方,却看到的是一个娇俏可爱的小女孩站在那里。她解释说:“哥哥有急事要先处理,晚几分钟就到。我替哥哥先接待你们。”
岚以前也相过几次亲,对这种小把戏并不是十分在意,谁希罕跟谁去斗什么心计?大不了见面时客客气气的说声“你好”,转过身去立马说声“拜拜”。尘世中人,谁跟谁?谁又在乎谁??
磊原本就隐藏在现场的周围。大约三分钟过后,他露面了。磊个子不高,清瘦、精干,长得还算结实,举手投足间一副官场中人的做派。岚的气质优雅、内敛,没给他什么不好的印象。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磊与岚都是那种有个性的青年,不愿意把大块的周末业余时间让给对方,所以,他们相约就在下班后抽点时间去聊聊。
对于刚刚相识的青年男女来说,选择餐厅作为场景、边吃边聊,不失为一种较为合适的方式。很显然,磊是个见过大世面、经过大风雨的男人;相比之下,岚则显得有些矜持、不谙世故。
磊经验老到,见面时抢着点菜,语言不失风趣幽默,出手还算大方,但能适可而止。磊点了二菜一汤:鲫鱼蒸蛋、西芹百合、老鸭猪肚汤。
鲫鱼蒸蛋:
鲜活鲫鱼、鸡蛋,还有姜、葱、白酒、盐、白胡椒等。
用盐、姜水、白酒等将鱼腌制十五分钟,将三个鸡蛋打散,加入少许盐、温水调成蛋液,水与蛋的比例为1:2。把腌制好的鱼放入大碗中蒸十分钟取出,倒入蛋液。倒蛋液时,用筛网去除浮泡。再放回蒸锅,中火蒸上十五至二十分钟。出锅后,撒上姜、葱等调料,即可食用。
鲫鱼蒸蛋,特点是鲜嫩可口。但由于鱼肉中的小剌诸多,在吃鱼的过程中,若注意力不够集中,易被中招。岚很喜欢这道菜,但在这种场合下,她只能相机行事、察言观色。
磊与岚相互留下了电话、BB机号码。在他们见过几次面之后,磊开始邀约岚去卡拉OK房里唱歌。在那里,磊全然不顾岚的存在,一副大男子主义、我行我素、盛气凌人的惯性,毫无收敛。当他强行搂抱岚时,岚不失礼貌地避让开了。
二个月之后,岚给磊写了一封信,告诉他:自己正忙于考研,无暇顾及约会。磊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回了一封信:“你是个好女孩,但不够开放,心若深潭,也许两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岚早有心理准备,收到信后,毫无怨言,只是觉得这个男人的占有欲特别强,不是自己内心所喜欢的那个菜。
磊当时在仕途上顺风顺水,要风得风,要水得水。他要的是百依百顺、唯唯诺诺、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小女人。而岚想要的是《致橡树》里面的那种两人比肩站立、平等相待、风雨同舟的另一半。
如此看来,“鲫鱼蒸蛋”,味虽鲜美,但在吃的时候,还是要小心提防鱼肉中的小刺,要有耐心精挑细剔。就如同谈爱一样,要经得住时间的考验,不要被刺“卡住”。
多年以后,岚无意中在媒体上偶然见到,磊因为“官员习惯性失足”的问题而站在了被告人的席位上,这让她庆幸自己当年的小心谨慎,完全不是多余的。似乎冥冥之中有神相助她一般,那时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磊竟然会有这样的下场。
此事,让她联想起史蒂夫·乔布斯所说的:“你无法预见性地将生命中的点点滴滴串联起来。只有在你回头看的时候,你才会发现这些点点滴滴之间的联系。你要相信,你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将或多或少与你的未来产生关联。你必须相信某些东西---你的决心、命运、生活、宿命,等等。”
2.锅包肉
杨杨与茹茹是高中的同学。经过高考过完“独木桥”之后,杨杨落选了。此后,他没有选择复读,而是直接进了夜大学。茹茹则考入了师范大学深造,转眼也毕业了。
杨杨喜爱运动,业余时间里,他经常邀约茹茹一起去爬山,欣赏和享受大自然的美妙风光。毕竟他们在芳华岁月里同窗三年,两人在一起时,还是有很多的共同语言。
杨杨较茹茹先步入社会,虽然工作十分艰辛,但到了发工资的时候,他不会忘记请茹茹“分享”。他平时的劳动强度大,所以最喜欢吃的就是“锅包肉”,自以为吃了它之后,可以补充体力。茹茹则要追求身材的苗条,极力控制自己吃肉,但她却喜欢在一旁观看和欣赏杨杨一口肉、一口啤酒的酣畅淋漓的劲头。
茹茹在工作了几个年头之后,慢慢体验到在世俗社会里,她与杨杨之间还是存在着无形的距离感。例如,对科技知识的接受或理解能力,以及所从事工作岗位的分工等,还是有所区别。但这并没有影响到两人之间的纯真友谊。例如,在一次参加完高中同学的聚会后,茹茹在下楼梯时,不小心脚被绊了一下,摔了一跤。杨杨及时将她扶起,并关切地问:“有没有受伤?”
茹茹只是崴了一下脚,并不重。杨杨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一直把她送回了家。在路上,茹茹依在他有力的肩膀上,如果当时杨杨开口求爱,茹茹则愿意跟随他行走天涯。
此后,茹茹将自己嫁出去了。他们再也难得见上一面,同学告诉茹茹,杨杨北漂了。五年后,茹茹才接到杨杨的电话。杨杨告诉她:“我结婚了,她对我挺好。”茹茹回应道:“祝你们幸福。”
婚后的茹茹,日子过得并不是很开心。她陷入了“婆婆与媳妇这对亘古不变天敌”的俗套中,百般挣扎后而无法解脱。丈夫又是一个和稀泥的男人,是那种标准型的“袒妈派”。
茹茹只好选择避而远之,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一走了之。走前的几天,她接到了杨杨的电话:“我昨日一夜未睡,梦见一个长发飘逸的美女在盘山公路上飙车,她的背影十分像你。”茹茹回话:“我已经办好了出国的手续,一周后,就要离开这块曾经惹我伤心的地方。”
杨杨沉默了一会儿说:“茹茹,你去那么远干什么?你照顾不好你自己呀,你太单纯。国内朋友多,也好有个照应。”茹茹叹了一口气:“你多保重,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一切交给命运吧。”
茹茹放下电话后已是泣不成声,在职场中练成女汉子的她,只有在杨杨的眼里始终还是那个需要人呵护的小女孩。她没有告诉杨杨,她的离婚已在进行中,因为丈夫的心中仍然装着他的初恋。她只好选择放弃,净身出户,只为将所有的事能尽快的一刀两断。
在异国他乡的茹茹,一个人独自打拼数载,所幸能够安身立命。她不想与国内的同学取得联系,主要是怕触及到杨杨的消息。她也没有再次选择婚姻,已经受过一次伤的人,不想再次受伤。
一天深夜,辗转难眠的茹茹,束起长发,系上围裙,点开炉子,做了一盘锅包肉。她倒上一杯红酒,倚在落地窗前,屋里放着梅艳芳的《似是故人来》,眼睛望着窗外的点点繁星,想着万里之外的故乡,数着星星,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锅包肉:
猪里脊肉、鸡蛋,姜、洋葱、蒜、胡萝卜、番茄酱、盐、料酒、干淀粉等。
将猪里脊肉切成大约3~4MM厚的片,用刀背拍松,放入少许盐、姜丝、料酒腌制。鸡蛋打散后调成蛋液,将肉片逐一撒上干淀粉后,抖去多余的粉,裹上蛋液,放回粉盘中,再次撒上干淀粉,再抖去多余的淀粉。油入炸锅后烧至五六成热,放入已裹好粉的肉片,炸至金黄色捞出滤油。将炸锅移开,另置一干净锅,放入少许热油,倒入切好的胡萝卜丝、洋葱丝、蒜片、青辣椒丝等爆炒,再倒入炸好的肉片,小火翻炒均匀,加入番茄酱拌匀出锅,即可食用。
3.酸辣汤
萍萍是张爱玲的铁杆“粉丝”,《红玫瑰与白玫瑰》是她最喜欢读的一篇。当初恋的男友在北京某大学攻读博士研究生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跟了过来,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同时也把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了他,指望着他会为自己披上嫁衣裳。
可是有一天,他突然消失了,没有给她留下只言片语。有人告诉她,他已经远渡重洋了。她只好回到他们的家乡。哥哥为她打抱不平、含冤叫屈,带着她和她一起在他的家门口,坐了三天三夜。
那三天三夜好长,既受煎熬,又百般屈辱。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无情,不会因为你的奉献或者委屈,就能有所回报或者同情。她默默地收拾好行装,再次回到了那个自己曾经跌倒过的地方。
在一次同乡会上,一位名叫杨杨的小伙子引起了她的注意。在异乡遇到来自同一省份的人,说话有着与自己一样的口音,她感到格外的亲切。在OK厅里活动时,杨杨唱了一首《似是故人来》的歌。他唱得很投入、很动情,也很好听。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莫名其妙地撩拨着她的心弦。她开始在老乡圈里,暗暗地打听这个男人。她不放过任何可以接近他的机会,例如,乡友的聚会、生日宴会、结婚庆典,等等。凡是有乡友的活动,她都尽力设法参加。久而久之,她得知杨杨会做酸辣汤,他做的与别人做的就是不一样,味道特别的鲜美。
于是,她梦想着上天能赐给她一个机会,让她跟他学做酸辣汤。她知道他在中关村的一家电脑店打工,工资很低,经常是吃了上顿愁下顿。下班后,他就携带着一些盗版光碟上街去叫卖。有一次,活该他倒霉,不幸遇上了“人间阎罗王”---城管,追得他满街逃窜。眼看着他即将被追上,千钧一发之际,她佯装自行车坏了,从车上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连人带车正好挡住了城管追赶的方向,为杨杨赢得了逃跑的时间。
事后,杨杨为感激萍萍在关键时刻能够挺身而出,帮他这个草根取得了一次“胜利大逃亡”,请她吃饭。杨杨征求她的意见,问她喜欢吃点什么,她说,就想喝点他做的酸辣汤。于是,杨杨充当主厨,萍萍甘当助手,操练起了酸辣汤:
主料:清鸡汤、猪骨汤、淀粉、鸡蛋,盐、干辣椒碎片、白醋、酱油、姜片、胡椒、香葱、香菜。
辅料:金针菇、蠔菇、干豆腐、水发木耳、水发玉兰片、胡萝卜丝;猪肉丝、鸡肉丝、猪肚丝、牛肚丝、羊肚丝、鱼片;鱿鱼丝、海参丝、瑶柱、虾仁,等等。
将高汤倒入锅内,加少许清水一起煮开。将调均匀的淀粉水缓慢倒入汤中,至汤液浓稠。再将打散的蛋液缓慢淋入汤内,用汤勺搅动,使其形成蛋花。然后加入其它主料。根据各人的喜好,再放进一些辅料后,即可食用。
萍萍喝着杨杨亲手做的酸辣汤,觉得特别的适合自己的口味。
喝过酸辣汤之后,夜已经很深了。杨杨极力挽留她在他那里休息,待天亮后再走。萍萍想:“同是天涯沦落人”,她没有作出明显的拒绝。
经过一段时间之后,萍萍才知道杨杨以前与他的初恋女朋友红玫瑰在一起时,曾经喝过很多家餐馆的酸辣汤,只有一家是红玫瑰喜欢的。于是,他就偷偷地跑去向厨师学习,并付出了一条红塔山,才勉强学到了一点手艺。
杨杨和萍萍就这样在一起住了二三年,杨杨一直没有离开她。她也喜欢在下雨时,与杨杨共挤在一把伞下。她还喜欢在周末,挽着他的手,在住地附近的秀水街一带闲逛着……在她心里,只要有杨杨在的地方,这世界才显得真实可靠。
有一次杨杨问她:“老子一无所有,你真愿意跟我过一辈子吗?”萍萍点了点头。每个女人不都是为了自己有一个小窝而拼命吗?她觉得她所做的付出值得,讲得再怎么高雅,也不如过着有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凡日子来得实在。
从那以后,杨杨定下心来,带着她回到家乡拜见了双方的父母,定下了婚事。杨杨的父母见他终于成了家,给了他一些资助。他们在中关村盘了个小店,安安稳稳地过着日子。
只是每到红玫瑰生日的那一天,杨杨总会在家做一锅酸辣汤和一些红玫瑰喜欢吃的菜,像是在过节。萍萍有时会很气恼,甚至控制不住自己扬起手来。他只是默不作声、并不还手,任她狂轰滥炸一番后,静静地去到一边。
有了孩子之后,萍萍也会设身处地的为他人着想。其实,每个人都曾经拥有过自己的过往,萍萍不是也有过初恋吗?
想通了之后,她也释怀了。她左手挽着老公,右手牵着孩子,有什么比这更充实、更踏实?左手有了温暖,右手有了充盈。
随着孩子的逐渐长大,杨杨的主要精力放在了挣钱上,做酸辣汤的任务就开始由萍萍来承担。酸辣汤成了家里的家常便饭,有变化的只是在“辅料”上,有时素菜,有时荤菜,有时则海鲜,主要是依据孩子或者杨杨的口味在作调整。
萍萍对张爱玲的话“你问我爱你值不值得,其实你应该知道,爱就是不问值得不值得”,慢慢有了一些理解。
4.羊肉煲
林和蓉蛮像两只小蝴蝶,成双成对,在家乡的山水间飞来飞去。他们经过初恋、热恋之后,林正式向蓉提出了求婚,蓉欣然的答应了。
蓉的父母早先曾接受过一家权贵的庇护和小恩小惠,从小就将她“指腹为婚”,许给了另一个男人。蓉曾经抗争过,但难以违抗曾经的承诺,只能维持原状,抗争不起作用,无奈中屈从了命运。林也曾怀揣利器,像少年歌德一样约见过情敌,试图决斗。幸好被双方的家庭及时发现并制止,才未酿成大祸和千古悲剧。
林和蓉从小都爱吃羊肉火锅,两人经常相约在一起吃它。在火锅店里,蓉多次告诉林:“你若不娶,我便不嫁。”
岁月难留人渐老,相思多情催人瘦。光阴不解花有期,孤单对月误芳华。林等了一年又一年,遥遥无期,茫茫无望,不得已接受了父母的规劝,找了个女人结婚生子。二年之后,蓉才结婚,兑现了她的海誓山盟和诺言。
林忍受不了那种有情人近在咫尺、却好梦难圆的煎熬,干脆远走高飞,跑到了大洋的另一端。但是,他还会不时的通过电话或者微信等,保持着与蓉的联系。
林在大洋彼岸混得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五年后,他携妻踏上了归乡之途。刚一踏上故土,他就忍不住给蓉打了电话,蓉欣然答应会面。林出发前的慌乱和忐忑不安的异样举止,引起了妻子的注意。妻子很宽容,并没有说什么,拿了一些钱给他,叮嘱他:“你刚从国外回来,一个大男人,第一次见人家,不能让一个女人为你买单。虽然她现在已经是遐迩闻名的大老板,但也不能坏了男女交往和约定俗成的规矩。”林点头表示了认同。
林见了蓉之后才知道,她在家乡旺城一带开了一家连锁羊肉火锅城,他们见面的地方就在其中的一处分店。羊肉火锅热气腾腾的端上桌,在香气氲氤中,林仿佛回到了往日。他们的身材虽然看上去比往日丰满了一些,但音容笑貌却是依旧。
蓉告诉他,她的丈夫有了一个比她年轻十多岁的小三,但又不便离婚,因为生意场中关系错综复杂和有一些说不清道不白的规则,会相互影响,导致她只能委曲求全、忍气吞声、维持现状。
林对这种事情,确实是无能为力,帮不上忙。他只能是给予一些同情和安慰,让她不要放在心上,一心一意的经营好自己的生意。
林看了看手表,已经很晚了。他急忙伸手去掏钱买单,却发现小偷已将他的钱一扫而光,这让他十分尴尬。蓉非常理解他的处境和心情,十分大度地说:“你是远道客人,在我的地盘上,你就让我做一回东吧。”
林回到自家的楼下,妻子正披着大衣、冒着寒冷、站在家门口,已经等他很久了。他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妻子,她一直跟着自己不离不弃,过着清苦的日子,却从未有过什么怨言。她自己忍辱负重、默默付出,让他在外面不输别的男人,与别的男人活得一样光鲜、滋润。
他的妻子平时只爱做羊肉煲而不做羊肉火锅,虽然她本人也喜好羊肉火锅,但她怕它烫着孩子,所以不做。
林在大洋彼岸时,做的是送餐工,即使是在冬天的深夜里,也要去送餐,得了个老寒腿的毛病。妻子在羊肉煲里专门为他放上当归、枸杞、红花等,对他的老寒腿有较好的保健作用。
他渐渐的领悟到,斯人已去,往事不再,珍惜当下,只有属于自己的东西,才值得拥有;羊肉煲和羊肉火锅,吃起来味道都挺好,但在功效上却有很大的区别。
羊肉煲:
羊肉500克,胡萝卜300克,姜片30克,当归20克,枸杞、红枣、盐、油等。
羊肉沥干水后,放少许油,加姜片煸炒。煲中放入当归、枸杞、清水,加热至70-80度。放入羊肉,大火煮开,转至小火,羊肉八成熟后,加入胡萝卜,直至羊肉全熟。加盐和调料后,即可食用。
5.乡味
A.煨汤。
家乡的煨汤,好喝,口感好;营养丰富,对健康有益。逢年过节、喜庆婚宴、亲友聚会、等等,凡是有较为重大一点的活动或贵重客人来访时,一定要有煨汤,故有“无煨汤不成席”之说。
煨汤的器皿颇为讲究,要求原生态、纯天然、无污染,无论用多么高的温度去煨或煲,都必须严格符合上述三点要求。只有那种名叫“铫子”的煨罐,才能确保煨汤的质量。它们是一种按严格工序烧制出来的瓦罐,或者是一种较大的砂锅,带有手柄和盖子,便于操作。
家乡的煨汤,与其它地方的煲汤,还是有些细微的区别,例如,对食材的原样性就有较高的要求,是什么汤就放什么食材,很少加入中药材或其它原料。煨出来的汤,讲究原汁原味。譬如,鱼头豆腐汤,就只能是用鱼头和豆腐去煨,顶多是放入几片姜一起煨。
莲藕排骨汤,是家乡常见、招牌类的煨汤,美其名曰“天下第一汤”。制作工序简便,口味独特,深受大家喜欢。
排骨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新鲜排骨,亦可用筒子骨或者蹄子骨作替代品。莲藕,选用那种长有九孔的或者节长过40厘米以上、外形饱满、表皮为浅棕色或粉白色的野莲藕,才是上等品。煨熟后的莲藕又粉又软,进口后很快就能溶化掉。如果煨熟后的莲藕又硬又脆,则这种煨汤的质量就将大打折扣。
将新鲜的排骨洗净沥去水后,放入铁锅煎炒到两面呈金黄色。用少许姜片置于铫子下面垫底,依次放入排骨、藕、清水,大火烧至滚开后,用小火再慢慢煨制约二至三个小时,即可食用。
除此之外,还有甲鱼汤、乌龟汤、野山菌土鸡汤、芸豆猪手汤、萝卜牛腩汤、冬笋香菇老鸭肚片汤,等等,各具特色,鲜甜可口。
B.年味。
家乡的气候,季节性比较强,四季分明。每年的冬至节过后,各家各户的稻、黍、稷、麦、菽等五谷收割完毕,牛、羊、猪、狗、鸡、马等六畜以及水产品也长得差不多了,该开始准备过年了。这年味是又甜又香,吃在嘴里,甜在心里,美在梦里,醉在乡里。
年粑。有两种颜色,用粘米和糯米,按2:1的比例配置制作出来的,是白色年粑;用糯米和高粱米,按1:1的比例配置制作出来的,是红色年粑。其制作工艺是将配制好的原料,放入一口碓臼中研成粑粉,将粑粉用水调和后,切成圆团,拍成直径约为八至十厘米、厚度约为一至二厘米的圆形饼饼,再放进一个大蒸笼中蒸熟,年粑便做成了。
豆丝。用大米、黄豆或绿豆、葛粉、山药粉、荞麦粉、芦笋粒等作原料,大米和黄豆或绿豆按10:1的比例配置,将它们浸泡半日后,以石磨磨成米浆,再在米浆中加入适量的面粉、葛粉、山药粉、荞麦粉、芦笋粒等。将混合的米浆倒在一个大盆子里面,不时用擀面杖搅拌均匀。将大铁锅烧热后,用鬃刷沾上油在锅里刷一遍。舀上一碗米浆顺时针往锅里一倒,用一个特制的器具将米浆抹平抹圆,盖上锅盖,片刻后,豆丝就制成了。
腊鱼、肉。挑选一些较大条的鲩鱼、鲢子鱼、胖头鱼、鳡鱼、鲤鱼、鳊鱼等,剖开、洗净沥干水后,用高度白酒摸匀鱼身。将炒制好的花椒、盐放入盆中,放进鱼、肉,翻动后,在盆上覆盖一层薄膜,避免鱼、肉表面的水份流失。每隔一天将鱼、肉翻动一次,使其均匀入味。7至10天后,捞出腌制好的鱼、肉,用麻绳穿起,放于阴凉处晾晒,腊鱼、肉便制作成功了。
鱼圆子。将鲩鱼、鲢子鱼、胖头鱼、鳡鱼等淡水鱼的鱼剌剔去,把鱼肉刮出来堆放在一起,用刀背把鱼肉拍松。当鱼肉有点沾刀时,再用刀刃剁,剁成鱼茸或者鱼胶。鱼茸和红薯粉按3:1的比例配置后,再加入鸡蛋清。掺入适量的葱、姜、蒜末和盐、麻油后,用手沿顺时针方向搅拌。搅拌到一定的时间后,凭手感觉得差不多了,就将鱼肉混合物揑在手里一挤,挤出一个鱼圆子,盛在一个小酒杯里,再将它放入锅中。锅中多放一些冷水,用大火煮,鱼圆子煮熟后就会自动地浮在水面上,鲜美可口的鱼圆子就做成了。
藕粉圆子。取适量藕粉,用凉水搅拌均匀,像制作面粉包子那样,将其揉成长条,分段切开。将切好的小坨坨搓圆按平,包上调制好的馅料,封口搓成藕粉圆子,食用时放入水中煮熟或放入蒸笼中蒸熟。或者将馅料搓成小圆坨,分几次放在藕粉中来回滚动,沾上一层藕粉后,放到沸水中轻轻一蘸,迅速取出,再放在藕粉中滚动,反复四五次即成了藕粉圆子。将做好的藕粉圆子放在冷水中保养,食用时,从水中取出放入锅内煮熟或蒸熟。藕粉圆子晶莹剔透,富有弹性,柔软滑嫩,呈咖啡色。它含有铁、钙、蛋白质、维生素等元素,具有较好的养胃健脾、益气补血、止泻和增强人体免疫力的功效和作用。
C.红菜苔。红菜苔,又名“芸菜苔”、紫菜苔、色紫红、花金黄,是家乡的特色菜。据史籍记载,红菜苔在唐代就是著名的蔬菜,是地方上向皇帝进贡的土特产,曾被封为“金殿玉菜”。
据传,正宗的红菜苔,产于当地城东宝通寺附近一带,其味最佳。传说,以宝通寺的钟声所及之处,出品最佳;亦有的传说,以宝通塔寺的寺影所及之处,出品最佳。
红菜苔,季节性强,霜降过后则鲜嫩爽口;开春后,味道逐渐变差。颜色也有深、浅,有人认为颜色越深味道越好;有人则不以为然。
红菜苔富含维生素K、蛋白质、多糖,并有少量的槲皮甙,有活血化瘀、利肠道、止血等功效。
红菜苔可清炒、醋炒,亦可麻辣炒,尤其是将它与腊肉一起炒,更是妙不可言,令人垂涎三尺。相传诗人苏东坡兄妹神游黄鹤楼时,极欲品尝天下的美味红菜苔。然而恰逢当时天寒地冻,红菜苔上市稍迟了一些。于是,苏氏兄妹只好在当地一直逗留下去,直至品尝到红菜苔后,才尽兴而去。
D.鱼。家乡的地理环境是江、河、湖、塘、堰等,星罗棋布,纵横交错,随处可见。这样的环境比较适合于淡水鱼的生长。
较为常见的淡水鱼有:草鱼、青鱼、鲢鱼、胖头鱼、鲤鱼、鲫鱼、鳡鱼、鲶鱼、翘嘴鱼、鳊鱼、桂鱼、乌鳢鱼、黄尾鲴鱼,等等。
当下,普遍时兴着一句流行语,是说吃四条腿的,不如吃两条腿的;吃两条腿的,不如吃没有腿的。这“没有腿的”,通常指的就是鱼。
现在已经记不清了,曾经在哪里见过作家严歌苓称自己的小说也可以“一鱼五吃”?譬如说,她有时可以将一部小说写成中篇、长篇、电影剧本、电视剧本、英文文本。她名义上说吃鱼,实际上还是指写作,只不过拿“一鱼五吃”来比喻她的写小说,是虚拟吃鱼。
这愚君,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吃货”。他不会写小说,写了几十年的作文,就是不开窍、掌握不了要领,始终入不了这个门。但是,他却是真的喜欢吃鱼,也比较擅长于吃鱼,而且是实实在在的吃,并不是虚拟的吃。
他家乡的那些“较为常见的淡水鱼”,愚君是见一条爱一条,见两条就爱一双。而且这些鱼,愚君觉得是真的可以“一鱼五吃”,甚至还可以实现“一鱼更多的吃法”。
例如,那些鱼,可以用它们的肉,制成鱼圆子。鱼圆子,是愚君的最爱。每逢遇到正宗的鱼圆子,愚君则不吃米、面等主食,只吃鱼圆子当主餐。还可以将鱼腌制晾干,便于存放的时间长一些。想吃的时候,愚君就将腌鱼块置于清水中浸泡至又松又软,再用锅将它们炸熟或者蒸熟,即可食用。愚君喜欢吃的还是,将新鲜的鱼切成块状,与豆腐、姜一起炖着吃。再就是将整条的鱼用油煎至两面呈金黄色,然后放入豆瓣酱、姜、大蒜等一起煮着吃。
愚君经常吃的是,买一条五六斤重的草鱼,剖开、洗净、沥干水后,切成3×4㎝的小方块,撒上盐,翻动几次后,置于冰箱中存放四五个小时。取出后,均匀地撒上一层生粉,搅拌后放入滚开的油锅中炸至金黄色。捞起鱼块,存于冰箱。吃的时候,取几块鱼块与酱油、姜、葱、蒜等焖一下,即可食用。
愚君对菊花鱼也蛮感兴趣。菊花鱼外酥里嫩,酸、香、脆兼备。具有暖胃、降肝阳、祛风、治痹、截疟、益肠、明目等功效。
用草鱼、生粉、番茄酱作原料。将草鱼清洗干净,剔去鱼骨,剖平鱼肉,用斜刀将鱼肉纵横切成菊花状碎小鱼块,深切至鱼皮,但不可切断。加入少许的盐,用手抓均,腌2分钟。将腌好的鱼块用清水洗净,放在洁净的干毛巾上,用毛巾将鱼块的水分蘸干。将鱼块均匀的撒上生粉,抖掉多余的生粉。将锅里的油烧热,将鱼块放入油中,炸5秒钟,快速翻动鱼块,让鱼块在热油中炸至定型,捞出装入盘内。将调制好番茄汁淋在菊花鱼块上,即可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