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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迷于读书、写作,很多时候,它能暂时分散疾病给我带来的痛苦或不适感。
我非常的“荣幸”, 得了一个与阎肃老师一样的病:脑梗塞。阎老师不幸被脑梗塞夺去了生命。我在患脑梗塞后,给我带来了极大的不适或痛苦。
我已经两次患脑梗塞了。第一次因为它,让我在医院住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出院后仅仅只过了七天的时间,又被搞了一次。两次就把我搞成了半边身子行动不方便,成为了身体上某些主要部件无法修复的人。
我真的不想再有第三次,但是,这不由我说了算,得让命运去安排。
发病前,我对文学的读或写,充其量也只能算作是业余喜欢而已,还谈不上爱好。其实,喜欢和爱好,并没有质的区别,都是表示对某种事物感兴趣而已,不过,在程度上应该还是有细微异同的。
发病后,脑梗塞的后遗症十分明显。医生说,脑梗塞下游的部分脑细胞已经坏死,脑两侧半卵圆中心缺血灶,脑萎缩,脑白质异变,脑动脉硬化,记忆力减退,语言能力弱,右侧肢体肌力受损,行动不便,整天坐在椅子上……
以前酷爱的打篮球再也无法进行了,省、地、县作家协会组织的开会、培训、采风等活动也无力参加,同学们举行的聚会活动也参加不了,朋友们举办的各类喜庆活动也无力参加,“行万里路”也行不了,等等。给予我人生的内涵,就只剩下读点书、写点文字而已。这让我感到十分的痛苦、孤寂和不甘,滋生了一种明显的不适感。
医生并没有说过我的脑细胞已经坏死殆尽之类的话。我自己也感觉到尚能思考,尚有思维能力。我不得不问自己,我还能干什么?也明显的感受到别人投射过来疑虑的目光:你还能干什么?除了读读书、写写文字之外,还真的什么也干不了,什么也干不成。当我有时沉醉在读书中或者写作中,还真的有了一种减轻痛苦或者忘记不适的感觉,至少是短暂的忘却了痛苦或不适。
发病后,不得已,我就只能是去爱好读书或写作了。
2
我现在特别喜欢研读史铁生和张海迪的文学作品,期待从他们的字里行间找到一种“秘密法宝”, 去克服疾病所带来的痛苦和折磨。史铁生21岁时就双腿瘫痪,后来又不幸患上了尿毒症。张海迪5岁时身患脊髓病,胸部以下全部瘫痪。在残酷的命运挑战面前,他们选择了乐观向上,积极奋起,自强不息。尽管他们的大部分人生,只能是在轮椅上度过,但是他们却可以去《扶轮问路》,可以去做《轮椅上的梦》。
他们勇敢的去进行《生命的追问》和《病隙碎笔》。他们感悟到了《命若琴弦》和登上《绝顶》所需要付出的艰辛。
我无意去拿自己的病来与他们的病相比,比出个孰轻孰重。这样去比,就显得毫无意义。那些随时都可以夺去人的生命的疾病,分布在各个不同的个体身上,能分得清谁轻谁重吗?我只是想学习他们那种用病残的身体,去迸发出最为璀璨最为耀眼的思想火花的大无畏精神。
我曾经一度在病床上躺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只能是平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连翻身的动作也因为乏力而无法完成,看上去与死过去了差不多,只是腰椎骨像有人正在用尖刀剜着一样的疼痛,证明我还活着。为了分散或者减轻疼痛对我的折磨,我用大脑去竭力地回忆人生路上那些过往的风景,拼凑出一些零碎的语句。我念,让妻子记。其间,竟然写成了三十多首打油诗,记述了我在病痛时的真切体验和对生命的渴望。每次在构思诗句的过程中,疾病给我造成的不适感得以短暂的分散或忘却。
当然,我也曾想过死亡的问题。发病时,我为自己的人生惋惜过,怎么死亡降临得如此突然?此前一点预兆也没有。这让我对那些缓慢衰亡的人们十分羡慕,期盼命运也赐给我一个缓慢的死亡过程,让我在思想上好有个准备和适应的过程。
我把我的真实想法传递给了医生。医生并没有说,一定有把握可以挽救我的生命。他们只是表示,尽最大努力制止脑梗塞的面积继续扩大,并维持稳定和防止复发。他们说,人大脑里的血管像树木的根须一样,大的、小的,密密麻麻,盘根错节,将其中的一根治好了,说不定另外的哪一根又会出现问题。
脑血管梗塞的问题解决了,心血管梗塞不梗塞,也说不定。动脉血管的梗塞解决了,还要预防静脉血管的梗塞,无论是哪一种血管梗塞,所造成的后果都是同样的严重。医生说得我都有点晕,凭我不多的医学知识判断,他们并没有吓唬我。因为脑梗塞最大的特点就是容易反复发作,要是我再次发作,治疗起来难度就大多了。
据有关的资料称,脑梗塞发病的死、残率为100%:20%的死;80%的残,或轻,或重。通俗一点的说,得了脑梗塞的人,非死即残。这,绝非是危言耸听,而是从无数个病例中统计得出的结论。
我住在医院期间,每天的平均费用近千元。出院后,为防止脑梗塞的再次复发,我需要不间断的服药,每月的医药费过千元。而且,我必须终身服药,每天三次,一天也不能间断。平时的饮食要保持清淡,淀粉进食量每天必须保持在限量,可多进食一些蔬菜,禁食含糖量高的水果,严格控制血糖的升高;尽量多运动,能动时就多动一些。
3
我还能活多久,上天都说不知道!医生说,罹患脑梗塞者,有的能存活几个月,有的能存活二三年,如果医疗、照料等条件好的话,存活五六年十多年的个例也有……具体到每一个个体身上,这就要看各人的命运如何。
生老病死是人生的常态,我从来也没有畏惧过死亡,当兵时没有,病倒时同样没有。我只是预计不出我准确的死亡时间罢了。史铁生说:“死是一件无须乎着急去做的事,是一件无论怎样耽搁也不会错过了的事,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
我也同样没有急着非要快点去死不可,能多活一天算一天,能多活一月算一月,能多活一年算一年。好人必有好报,好人不会死得那么快?从发病到现在,一年多过去了,二年多也过去了……
我还活着。我对生命有了更深的理解和感悟:活着真的是好!
留给我的时间也许不多了,这剩下的日子太宝贵了。我得好好的抓紧这些时间,多读点书,多写点文字。能读多少算多少,能写到什么水平算什么水平。人生要追求的东西太多太多,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处处完美。只要是我努力了,就可以问心无愧,死而无憾。
因为要分散病痛的不适或者折磨,我迫不得已首选了对文学的读或者写。我的目标定的不是很高:
读书破万卷,写文求千篇。
健脑活细胞,驱病乐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