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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曾化石。他常说,他的人生虽然从未有过感天地、泣鬼神的轰动业绩,却也曾让石头熔化过。
我和他在军校时同过几年学,吃饭、上课、打球等,几乎无时不见。他待人真诚、友善。我俩关系一直相当融洽。
毕业后他被分配到了唐山的部队机场工作,在军营一呆就是二十年。我被分配到了南疆的边防线。虽然彼此天各一方,但是同学间心灵感应还是有的。这么多年,也从未听说过,谁谁谁弄出个什么惊天动地的丰功伟绩来,功垂千古,名留青史。
大家每天只是都在为不同的事情终日里忙忙碌碌,辛辛苦苦。尽管怀揣着美好的幢憬、远大的理想,使出了洪荒之力,奋力拼搏,也不过仅仅是获得了一些维持生存所需的回报,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而已。
转业后我俩分在了同一个单位,虽然工作岗位不同,但彼此之间保持着亲密的联系。我听说他在工作上勤勤恳恳,一丝不苟,做得很优秀。但是,还是邂逅了一些不尽如人意的烦心事,比如,别人与他一起研究的一个重要的科研课题,并荣获了省部级科技进步二等奖。两个人都是主要完成人,但是在报奖中,却把他的名字排在了不适当的位置上,这让他有点不爽和沮丧。他选择了据理力争后,得到了本该属于他的那分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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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突发奇想,忽然感觉到我的生命不会太长。于是只好匆忙地告诉他,我的身体状况非常的糟糕。我得了一个与阎肃老师一样的中风病,在短短的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连续脑梗了两次。目前,虽然我的物理身体还在,但心理上的自信,正处在逐渐消解的过程中。
他说,我也实事求是的告诉你,在我的生命里,也已经经历过四次大的磨难。对外,这是属于首次披露,以前我一直保持缄口不言。
5岁时,由于懵懂无知,没事时就到处去捉青蛙。有一次,我不小心掉入了我家附近的一个2米深的大水塘里。当时就我独自一人,又没有学会游泳,求生的本能让我拼命地去挣扎,最终还是凭借着几根飘浮的树枝,才让我游到了岸边,拣回了一条命,死里逃生。
在同一个水塘里,我的一个远房姥爷也是不小心掉了进去。尽管他使出了浑身之力,也未能逃脱灭顶之灾。乡亲们七嘴八舌地说,是那位姥爷替我去赴了难。为此,我舅舅把能供全家人够吃一个月的白面,全部都用来做了馒头。他从水塘边开始,沿着我回家的路,一边走,一边丢馒头,嘴里大声地喊着我的名字,为我招魂求平安。
第二次是在1976年7月28日北京时间3时42分53.11秒唐山发生的里氏7.8级强烈地震时, 7月27日的那一天,我的痔疮严重的发作了,便血,肿物脱出,肛门坠胀、疼痛、瘙痒等。经在唐山市的部队225医院综合诊断,急需住院手术治疗。只是由于我当时未带够换洗的衣物,才与医生商定好第二天上午来住院。
就在当天的后半夜,地震发生了。225医院所有的房屋全部倒塌,夷为了一片废墟。这么大的一家医院仅幸存6人,多半是未曾入睡的人。而我那天竟然鬼使神差地睡在了机场所在的部队宿舍里,由于机场环境较为空旷,宿舍又都是平房,加上地震发生前十分钟,我碰巧尿急,起夜方便,尚未入眠。诸多巧合的因素凑到了一起,让我侥幸地躲过了一劫。
从此后,每天入睡前我都要喝多多的水,以利于夜间尿急。因为尿急,“救了我的小命”。
第三次,发生在我转业后的那段时间里。当时,我刚脱下戎装,面对新工作环境的不适应和重拾本该属于自己的那份家庭义务(原来由妻子军嫂独揽) 的双重压力,曾一度十分疲劳。
在一次单位组织的例行体检中,查出了我的直肠里长有恶性肿瘤,已经长到了0.8厘米,结论为直肠类癌,再多长出0.2厘米就是癌了,医生建议我尽快地作切除处理。我当时尚存有一股军人当机立断的豪气,毫不犹豫地决定让医生将它消灭掉,才没有让癌细胞转移到肝、肺、骨、脑等部位。
第四次是发生在三年前。那天上午我正在公园散步,突然感觉到头晕眼花,恶心呕吐,豆大的汗珠流个不停,脸色苍白,四肢无力,呼吸不畅。凑巧,武汉的一家部队医院就在公园旁边,同伴将我搀扶到那里时,我还在那里倔犟,坚持要步行回家去。
医生赶过来一看,直接就将我送到了重症病室去进行抢救。事后得知,当时我患的是急性心肌梗塞,心脏主动脉血管被堵塞达到95%。医生为我施行了心脏手术,及时放上了支架。术后血流通畅正常,对身体没有造成什么大的妨碍。虽然我得了一个像马季、侯跃文一样的病,但最终结果却迥然不同。
他说,他这一辈子,算得上是非常幸运的,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这让他真实地体验到,好人一生平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比如,他在人生的旅途上,不管摔过多少次大跤,但只要不死,就还有希望。他充分的利用有限的人生岁月,勤奋工作,荣立了二等功、一等功各一次,并荣获了全国科技先进个人称号,被评聘为正研,享受着省政府的特殊津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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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非常清楚,理解他的良苦用心。一般人通常是不会将此类个人隐私泄露给别人知道,他这是在真心的安慰我。只不过现实是,当双重痛苦(肉体的和精神的) 向我袭击时,这种心灵上的抚慰还是无法从根本上解决我的问题。然而,有它总归胜过没有,这种推心置腹的关心,尤其显得格外珍贵。
他还特地告诉我,他母亲罹患中风后,还继续活了十八年。其间,母亲还竭尽全力地为他缝补衣物,这让他更加深切地体验到“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的深情厚意。同时,也让我对生命抱有更多的希望,也许上天还不想让我这么快就归天,更或许不会像阎肃、葛存壮老师那样走得那么快,因一次罹患脑梗就一病不起。为此,让我对生命更加充满了期待。
前不久,曾化石给我寄来了一本打印件,内容是他对青春的记忆,书名叫《青春在携手》,三万五千多字。封面上特地写着: “不为发表,只作留念”。
我说,他脑子进水了,杀死了那么多的脑细胞,好不容易才写成了文学作品。不为发表,哪为什么?任何人写东西都期待着能发表,比如我,每写一篇东西,巴不得立即就能发表。发表的刋物越是大型、越是著名、越是权威,我就越高兴、越有成就感。持有我这种想法的人,据我揣测,也许不是一个小数目。
他的作品,我非常喜欢读,比有的已在刊物上发表过的那些作品还更为实在、更为精彩。
读着读着,情不自禁的就将我拉回到了青春的岁月。作品中满满的承载着梦想、憧憬、追求、工作、爱情……饱含着理解、包容、尊重、同情……更为难能可贵的是那些热切深情的爱情诗句:
清贫中共同面对/风雨中并肩前行/在一起制定目标/奋斗时相互帮衬/青春为我们喝彩/幸福让我们欢欣/过往已成昨天/未来尚需奋进
字里行间,闪亮着青春的光彩,令人神往。
曾化石这个人,向来都比较乐观。尽管他在人生的路上遭遇过如此多的磨难,但都被他一一克服,遇难成祥,逢凶化吉。他说: “即使是有石头在前面挡路,我也要将它们逐个熔化。”
他的事迹和精神在默默地鼓励着我。不管在未来的人生路上,还会遇到什么样的坎坷或荆棘,我都会像当年做军人那样,拿出非凡的勇气或毅力,去乐观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