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姓范。有时我称他为范司令,因为他曾经担任过这样的职务。有时我又叫他为老同学、老战友,因为我们同期入校、入伍,同时穿上笔挺威武的戎装,同样担当为国戍边守疆的使命。
军校毕业后,他被分配到了西藏,我被分配到了海防前哨。彼此天各一方,分别奋斗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鲜有联系和来往。
退休了,闲下来了,一身轻松,万般感慨!那些居住在东西南北中、四面八方的热心同学,时时在紧锣密鼓地张罗着建个群。于是,几十年从未或难得见面的老同学,像听到了紧急集合的“军号”声一样,纷纷来到微信群里“集结待命”。
没事时就到微信群里报个到,问个好,心情好时就多聊几句。通过闲聊,我对范同学有了少许的了解。他到西藏后,被分配到基层连队。那时,他并没有抱怨生不逢时、命运不公,而是选择了承受、适应、努力和奋斗。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积极进入到人生应有的角色中:尊重前辈,虚心求教和学习;体贴、关心和帮助战友;努力钻研各种知识,等等。给人留下了真诚、阳光、大方、热情、乐观、勤奋等好印象。大家感到他确实具有优良的气质和超强的吸引力、亲和力,自然而然地对他产生了一种安全感,信任感。
范同学在西藏的表现,名副其实的称得上非常优秀,所以,上级十分放心地把重任交给了他,任命他担任空军原拉萨指挥所司令员。
1
今年初,在微信群里的一次闲聊中,我说,据我所知,厦门鼓浪屿、青岛、大连等地,风景秀丽,人文气息浓郁,很值得一览。愿在有生之年,我们不妨抓紧时间去转悠转悠。
范司令说,他今年已经七十好几了,野心不宜太大,一年中能出去转悠一二个地方,就心满意足了。他还告诉我,他今年的计划已定,准备去天津呆几天。
我说,难道说在天津那里司令也有亲密战友吗?他说:“记得有一个,但时间已经久远,而且杳无音讯,一直也没有联系上。我先去找找看,不知是否能够找得到。可能需要的时间比较长一点。”
上个月,范司令发了一段文字在群里,我把它复制出来:
写给张战友
我听别人说,
你已经成了“植物人”。
我念叨了多少年,
挂记了多少年,
今天,终于找到了你。
握着你的手,
和你“对话”。
你已经没有了一切烦恼,
也忘却了恩怨情仇,
热情与真诚都成过去,
活泼与幽默也已经不再。
你静静地接受家人和亲人的照料,
享受着真爱的温暖。
你可知道,
他们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你,
你虽昏睡了二十多年之久,
却从未失去做人的尊严。
儿子占凌有你优秀的基因,
且胜过你而英俊、能干。
忘不了,
你那俏皮的小眼睛,
长满络腮胡子的圆脸,
充满津味的语音,
精干、敦实的身体。
今天终于见到了你,
虽然,你无法对我说什么。
但是,你的每一次眨眼,
还有那紧紧握着的双手,
都在告诉我,
你在努力地回忆,
你在顽强地抗争。
你是好样的,
你倒在了工作岗位上。
你的敬业、奉献和执着,
受到了褒奖。
你被大家所敬重,
人们都在向你学习。
我的好战友,好兄弟!
你安心静养吧,
我还会来看你!
张战友,天津人,1970年初入伍,在西藏当兵时曾经是范司令的部属,1983年转业到天津某某区档案局工作。
1999年的一天,他正在认真整理档案时,突然因脑梗倒在了工作岗位上。当时同事们早已下班回家了,只有他独自一人还在加班、加点。等别人发现时,他已昏迷太久,导致脑神经大面积坏死,成为了植物人。
张战友离开西藏已经三十多年了,成为植物人后也已经二十多年了,与外界失去联系很久远了。谁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人世,也不清楚他住在天津的什么地方,这无疑给去看望他的人带来了相当大的难度。
范司令凭着对部属、战友牵挂、关切的爱心和执着,克服重重困难,终于找到了他的住处,并到他家里去看望了他。
与此同时,范司令还给大家带来了喜讯:张战友仍然还活着,而且得到了妻子、子女和其他亲人对他的悉心照料和无微不至的关爱,儿子也特别的优秀。在家人、亲人的关爱中,张战友在植物人的状态下已经生存了二十多年之久,而且还将继续生存下去,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很大的奇迹。
另外,范司令还在其它的时间里,专程去看望了曾在西藏当兵的其他战友,例如现居住在宜昌并患帕金森症的同事,送去了亲切的关怀。
我为范司令这种真诚关心部属的责任心而感动!为家人、亲人对张战友的真情至爱而感动!!
2
当我步入74岁的那一年,突然感到左边整个身子如同刀绞,站不能站,坐不能坐,蹲也不能蹲,疼痛难忍。医生对我进行了血常规、X光、B超、CT、核磁共振等项目的检查,发现:
腰椎各椎及小关节不同程度的骨质增生,椎间盘变性、失水,各椎间盘轻度膨隆。有可能由此引发的疼痛。
左侧股总、股浅、股深、胫前、胫后动脉粥样硬化和粥样斑块已经形成,导致静脉流速减慢。也有可能是由此引发的疼痛。
我自己读了药物说明书之后,感到有些担心:因为从六年前开始,我就在每天靠服用立普妥阿托伐他汀钙片来降血脂,治疗脑梗后遗症。它的副作用就是有可能会导致肌无力,肌坏死,肌肉炎症等,引发疼痛。
在最近五六年里,我的左脑和小脑已经先后发生了三次脑梗,导致我的右腿已经行走不便。如果我的左腿的疼痛再无法得到缓解,那么,我就有可能完全丧失自理能力,而像婴儿一样的回归到床上。这样,我很快就会到天堂去“享福”了。只不过是,在目前我尚未在心理上作好完完全全的准备。
我将上述情况,发在了同学群上,很快就收到了范司令和其他同学战友的建议意见。例如,用中药外敷、针炙、活血化瘀、换服其它降脂药,等等。
群里成员几乎都是年逾古稀之人,有人甚至还经受了疾病的历练,颇有经验。我认为这些建议都十分宝贵,予以了采纳。
范司令还特意给我寄来了四五百元的外用药。我曾两次将买药的钱付给他,都被他退回来了。我用这些药治疗了三个疗程之后,左腿的疼痛没有继续加剧,反而有所缓解。我尚能如前一样,在极短的距离之内,依赖拐杖的帮助,仍然可以缓慢地移动移动少许。只要生命还在,就不会泯灭梦想,或许尚有希望。
我像其他战友、同学一样,十分钦佩范司令的为人。并以此文,对他表示衷心的感谢。愿他历经艰辛,归来仍是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