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丑年，伤痛之别（组诗）

辛丑年，伤痛之别（组诗）
文/曹玉治


庚子腊月二十三


我的年关，能否通过
朱河医院说了算
医生将我折成鼠辈，半麻
让我知道，他在我的肉体上反腐倡廉

切除两个肛瘘，小菜一碟
而麻后之痛，却是大鱼大肉
伤口很深，很开放
像我一直裸奔的岁月

我期待分久必合的重逢
如浪迹江湖的游子，渴望归期


辛丑三月初二


破船遇上了打头风
我亲爱的伤口道德品质恶化
脓和分泌物狼狈为奸
妄想把我的本命年打入冷宫

张医生手脚麻利，像画家
几刀几剪，勾勒出鲜红的未来
在血的面前，我苍白无力
在疼的面前，我麻木不仁

皮肉之苦，登不了大雅之堂
痛定思痛，才打得开人间四月


辛丑三月二十四


我的思想肤浅了很久
不会往深处着想
妻子和女儿命令我想到直肠
还往上，想到更远更宽更曲折的道路

其实，我很坚信
本人在清贫中浸泡六十年
现代化仪器将多么失望
它所捕获的，不是清风就是明月

感谢亲人和东西湖医院的全麻
验证了我贪生怕死的海拔，略高于蝼蚁


辛丑年，伤痛之别


把四十二岁的三尺讲台，立起来
极像一块碑，它姓曹，无字
我想请三代人，将它抬到石桥底下，站着
我想请奔流不息的长河，替它洗刷尘埃

没有仪式，只有祝福
没有泪水，只有伤痛
生命，可以在泥土之下安息
而灵魂，总是在草木之间，纠缠不休

我想租赁，唐朝的客船和张继的钟声
不知可否载运，那个怎么也搬不动的名词


2021/5/16于武汉女儿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