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您的不辞而别是一把尖刀（组诗）

我这次回家，好难


9月26号的凌晨四点
是一个不可饶恕的罪犯
它把母亲回家的梦
做成了花圈

我不该在车上哭
让故乡在四个轮胎间打滑
我也不该在灵前跪
让一个忌日轻易盖上钢印

我应该回到笑，甚至应该
回到昨天的，劳碌奔波


母亲给我一把尖刀


母亲，我的九月
是献给您的秋色
您却突然远行
给我一把悬空的尖刀

母亲，您错了
走进异乡，您就是孤魂
母亲，我也错了
老大离家，我就是逆子

母亲，我回来了
娘，您也回来


泪水打湿了母亲的一生


我一寸一寸地寻找
属于母亲的时光
袜子鞋子衣服
都很瘦，瘦成一滴滴泪水

我一声一声地呼唤
属于母亲的生命
十岁四十岁六十岁
都跪了，跪成一条条长河

那把老火钳，站在墙边发呆
它也想把铁的记忆，都哭出来


父亲还想举起棍子


痴呆父亲还想殴打母亲
但无处下手
只好哭着，给母亲的遗像
喂饭

九十年的沧桑
一辈子的苦楚
那么多没有兑现的梦
都交给了一堆大火

母亲，骨灰盒那么小
如何装得下您的唠叨我的痛？


我的花甲多么单薄


母亲，如果您等到了我的花甲
我会给您看几根黑发
证明我的少年，和
您的牵挂，是多么不谋而合

母亲，您特别胆小
要记得喊醒那些亲人
我的二叔、二婶、大嫂、二嫂
还要认得那些荒草就是您的炊烟

母亲，您在里面好冷，我只能
用单薄的行走，带给您，一丝丝热


2021-10-2于石桥中学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