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轮车,对于幺婶来说就是她的命,虽然社会发展到今天,幺婶还是不会骑自行车,电动车之类的交通工具,仍就守着她的一辆又一辆人力三轮车,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简朴生活。
从大孙子去城里上私立学校起,幺婶就承担起接送的任务,早上六点就要起床,耐心等待孙子收拾好,无论刮风下雨,寒暑交替,三年的时间,幺婶都是骑着她的人力三轮车代步,十里远的路程,硬是用脚蹬着,任劳任怨,接送大孙子上学,后来大孙子身体强壮了一些,力气大了点,就反过来带着幺婶去学校,然后幺婶就蹬空三轮车回家,直到孩子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
孩子上重点高中后,幺婶更加忙碌起来,除了租房供照顾孩子,一天三餐少不了,另外还带着一个两岁的老二,不时的还想着家里的农田里的庄稼,趁周末的时候,乘车三十里路赶回家,又骑上她的三轮车去地里干活,天黑前又往市里赶,这样的日子又是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不过这些年的时间,幺婶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高考发榜,孩子成绩超一本一百多分,考上了理想的厦门大学。临行前,高铁站口,大孙子拖着行李箱,背着挎包,饱含热泪对着幺婶深深地鞠了一躬,虽然无言,但此时无声胜有声。幺婶这时眼泪汪汪掉下来,她缓缓地抬起膀子,用衣襟擦拭着眼泪,然后招招手,望着他的背影离开。
送走老大上大学后,老二又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这人力三轮车又成了小孩上学放学的“专车”。
幺婶说,孩子爸妈外出打工去了,没有办法,我不接送哪个接送?这个小家伙又顽皮,我年纪大了,又没有文化,也管不住他,估计孩子大点可能要好一些,她自我安慰道。
送走小孩后,幺婶便抽空骑上她心爱的三轮车去地里干活,她总是一个人在战斗,幺叔就打打零工。家里地里的活就由她“承包”下来。邻居说,幺婶快七十岁了,怎么还那么扎实,可幺婶从来都不叫一声累,她的心里只有孩子,只有这个家。
一天,趁小孩上幼儿园去了,幺婶骑着车,到集镇上卖棉花,大多数“贩子”上门收购时总是踩价压价,幺婶想卖高一点,就自己骑车去卖,三轮车走到离集镇两公里左右,一个妇女骑电动车从后面冲了过来,直接撞飞了三轮车二十多米远,幺婶应声倒地了,估计伤得不轻,那妇女连大人带孩子一同也摔倒了。幸亏当时没有汽车行驶,不然会酿出一场大的灾难。
幺婶倒下了,围观群众打通了报警电话,约二十分钟,交警赶到现场拍照取证,幺婶被紧急送往医院,通过诊断,幺婶股骨骨裂,需要手术治疗,看样子没有半年时间难得恢复。可幺婶还惦记着地里的活,还说幸好油菜种下去了,幸好大孩子考上了大学,小孩子上了幼儿园,幺婶躺在床上想得很多很多……。
幺叔埋怨她,如果不去集镇卖棉花,这件事就不会发生,我跟你说了一百次,价格便宜卖给贩子算了,可你就是不听,为了一点小钱,险些把命都丢了。人家骑电动车的也是“背时”,没有个大几万拿不下来,虽然是人家的责任。
事已如此,埋怨也没有用,幺婶躺在床上检讨自己,可惜世上的事没有如果。哪个晓得骑三轮车惹出这么大的祸,嘴里还在嘱咐幺叔找交警把三轮车取回来。
这次车祸离刚刚去世的亲家母才二十多天,真应验了古语说的“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三轮车,承载着幺婶生活的全部,幺婶就是靠她的三轮车把孩子带大,带得有出息,把地种好,庄稼取得好的收成,她走哪里,三轮车就在哪里,离开了三轮车,幺婶将寸步难行。
我在猜想,等幺婶住院回来,恢复了体力,她仍会骑上她的三轮车,一路向前,继续过着她忙碌的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