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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省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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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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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寄来棉被

中午,手机振铃,来电是个陌生号码,但我还是接通了,原来是快递小哥告知,我有一个包裹送达到了单位。

我疑惑,近段并没有网上购物,谁寄的?我好奇地去取,同事们凑过来问:“这么大一包,买的什么呀?”我一看寄件人、始发地、货品信息,笑道:“棉花被从老家来,不亦热乎!”

棉被是老表兰姐用今年的新棉打的,托湾子里弹棉打絮的胖子叔寄的快递,事先没有告诉我,但又担心我没收到,还专门发来一段微信小视频:展现在我眼前的是新棉被的制作过程,视频最后,是发货单号的一长串数字,这个小视频,真感动我。

俗话说:“姑舅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我每次回老家,都要去看看兰姐。所有的姑舅老表中,唯有兰姐的个头长相、神情性格,就连声音都有我母亲生前的影子,平日里想母亲了,就打个电话和兰姐叙叙家常,而我的这点小心思从没说破。

她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但她总是怪我大包小包给她带礼物,而我只是说来走动走动。我从视频里看,这一床宽大厚实的棉被,需要那么多的棉花,才能加工而成,这是兰姐的心意,我现在虽不缺这些,但我收下了这一份情感。

我的记忆里,胖子叔大我几岁,他十七八岁开始学弹棉花打棉被的手艺,学成后,把自家老房略加改造,挂牌“胖子弹棉打絮,”到现在应该有近四十个年头。

大概是小时候亲戚六眷,隔壁三家的伢们比他瘦,他其实并不是很胖,但人小辈分高,而湾子里和邻村的男女老少都叫他胖子叔,几十年了,他也似乎很乐意别个这样喊,仿佛胖子就是他的名字。

现如今,胖子叔的弹棉打絮工艺也上了台阶。从纯手工的弹棉、添花,过渡到了带电机的机械弹花机,解放了以前一天到晚不停的手脚,免去了长时间的低头弓背弯腰,省力。放线,过去要眼活手巧,一根根红绿棉线上下左右拉成经纬网,现在买来成卷的网线布,一铺就成,就连年轻人结婚用的“八铺八盖,”红线在棉被上织出的“囍”字,都是现成的,省时。只是压磨还在手工摁压,使得棉花和棉纱在轻磨中粘连,做出来的棉被经拉扯,既耐久又蓬松。

胖子叔坚持弹了一辈子棉花,引以为豪的是供女儿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体面地出嫁并在省城扎了根,儿子高职高专正在实习,懂事又节约,他很知足。但唯一遗憾的是:曾经带过几个徒弟,不是半途而废,就是出师后没坚持多久就改了行。“现在高度机械化,靠这门手艺吃饭的人很稀少了,趁身体还行再干几年,就和老伴去帮帮儿子。”胖子叔无奈地说。

太空棉、羽绒棉,蚕丝被、鸭绒被,这些虽好看,我总感觉轻飘不暖和,还是喜欢这朴实的棉花被。冬日里,躺在床上,盖着新棉被,想着老家,念着老家的人,我默默地在这里给你们请安致谢,被窝里那热乎劲让人身上暖,心更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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