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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省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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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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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格的记忆

小涛是我的发小,我们都到了知天命的年龄,仍然无话不谈。他在一家国有银行供职,是单位的业务骨干,工作上比较忙。上周末,小涛约我一起到养老院去看他八十四岁的父亲,我立刻答应了。

小涛在电话里说,老父亲从上月开始就有些不认识他了,我大为惊讶。而前几年,他母亲去世后,老爷子还能健步上街买菜、生活有条理、平常笑眯眯的、爱干净、修养好的老头怎么能认不得自己的儿子呢?小涛极孝顺,悉心照顾着老父亲,应该不会发生这种情况。现在老人失智现象虽然普遍起来了,但怎么连最亲近的亲人都不再认识呢?

小涛开车来到我家,我拎着两瓶白酒就上了车,车上飘来粉蒸排骨的香味,那是小涛为老父亲准备的。“老头已经不能喝酒了,不过你带上看能不能勾起他的记忆。”小涛边开车边和我聊着。老人家喝酒几十年了,大脑神经细胞受损,应该和老年痴呆也有关联,这是我疏忽了,我连忙说:“到路边商超把车停一停,我买点水果。”小涛马上接口道:心领了,你能抽时间去看望就好。

车子停在养老院紧锁的大门外,小涛办理完严格的出入手续,我跟随他来到老人居住的房间,老头好像知道小涛会来,习惯性地将小餐桌清理了一下,趁热吃着粉蒸排骨。养老院的护工提醒了几次,说您儿子和他的朋友来看望您了,老人恍惚感觉到我们的存在,抬头望着我们,眼神中透着陌生,但客气地说:“你们稀客!吃饭了吗?”老人忘了儿子,但骨子里透出优雅的气质,这种礼节性的礼貌让我感到苦涩和压抑。

小涛用餐巾纸擦拭着老人嘴角的油渍,我瞬间理解了小涛心中的那种茫然、痛苦、无奈的感受,我完全相信了这绝不是年纪大记不住事了,老糊涂了,绝不是。我百度“老年痴呆”,才知道这种病有个洋名字叫“阿尔兹海默症,”只能延缓发作而没有治愈方法。

“您认得我吗?”去年夏天,老人有一次走失,小涛和我在汉北河堤下的一个鸭棚里找到,当时他是认得我们的。我试图将找到的经历,讲给老人听,只为唤醒他依稀的记忆。“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哦!记起来了,你是方医生。”接着他就开始讲述年轻的时候开挖汉北河、垦殖灭螺、修坝筑堤、兴建湖闸那战天斗地的故事,似乎记忆并没有忘却。然我既不姓方,也不是医生。护工告诉我们,这故事老人重复讲过很多次了,你们就附和着听吧。

老人沉浸在那火红的年代,末了,有板有眼背诵起来:“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

一句“让我想想,”或许是他记忆里属于自己的、没有被蹭掉的“快乐”;小涛的坚守虽充满了各种不容易,但亲情的慰藉,在坦然面对爱之深切的残缺;生活本身没有什么超越之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温暖的善待、陪伴,那就是世间最温柔的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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