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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省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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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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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丁的院子

 穿行在小小村落的乡道,老丁的院子就在村东头。驻村路上,我真正近距离触摸这些岁月的老屋,似曾相识,感动相随。

老丁的人生有一大纠结。

当他四十不惑的时候,脑壳里的构思是很有些想法的。那就是在自己世代祖住的老宅基地上,用牙齿缝里集攒的钱,把老屋用挖土机一推、深挖墙脚,青砖布瓦,去做个新院子,因为面积足够,朝向也正,位置安静。

不为旁的、也不求显摆,只需对他设想好的“前庭后院”认真做做文章,东西来做厢房,前后留下虚位,养花栽树,种菜养鸡。左边石凳磨盘,水槽石臼;右边茶几躺椅,马扎凉床。而这些旁人看起来有些神经,但他就是想拥有一个有天接地、单门独户的院子。

提起院子,好像是很久远的一种回忆了。随着城市建设的发展和延伸,钢筋混凝土的“城市森林”在慢慢消磨着人们对庭院生活的渴望。

拆迁改造,旧房变新房,平房变楼房,小院变小区,居住环境变了,人心发生了巨大波动,以前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物质空间,现在面目全非,或许人们情愿住高层,拿着手机,一会儿仰望天空,一会儿俯看低房,站在楼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下看高楼,让人渐渐记不住乡愁。所以,老丁有做院子如此这般的想法,虽不能算是能工巧匠,但他肯定觉得自己是个人才。

老丁最终没能如愿,让想法未遂。说穿了漏水,财力不济,有心无力。后来,孩子们长大了,都涌进城市,移居高楼,找人结婚,娶妻生子,嫁人为妇,所以,哪怕你老丁有更高级的设想,是个“金院子”,后生们也很鄙视。至于老丁心中的春花和秋月,看花听雨;夏日与冬雪,朝去暮来;只能是一声叹息:“此愿茫茫”,再无可能。

不过,话又说回来,眼前的三间老屋,有厅堂,有卧室,改造后的厨房很是干净,案台上的柴米油盐,井然有序摆放。夏日炎炎,前后的门一打开,通透的凉风嗖嗖;到了冬天,阳光射进来,有一种接地气的暖。一碟花生,几个小炒,一铁锅炖汤,窗外竹影晃动,堂内浊酒飘香,外地孩子们带回的咖啡一速溶,吱吱呀呀的躺椅一靠,啧啧啧。

或许是年龄的原因、故园的眷恋、本真的回归,横直线条高楼的林立,院子只是人们居住情感的一个符号了,是一份难以割舍的情怀了。

而夕阳西下,落日余辉的院子里,那一番张家鸡犬之声、孩子嘻笑、家常谈天;李家静静地懒散着、任凭闲茶闷酒无聊烟;王家浇花剪草、手捧书香,或煎炒油炸、小酌几盅的景象让人回归院子的心态更甚。即便是过着清贫日子,然在这一方方的庭院中,有讲不完的故事;即便有太多现代的元素已蔓延至袅袅炊烟的村落,人们也不舍庭院生活,为的能让宁静、清淡、依赖、悠然在重叠中交融,展示曾经,唤醒回归,勾起向往。

 正因为老丁的顾虑仍旧很多,如医疗、环境、交通、卫生、热闹等等,虽然子女们也混得不错,但他对都市的生活总是不习惯,他还是舍不得他的院子。虽然城市化的进程和现代化的生活模式正逐渐在敲打着他的窗,而儿时玩耍嬉戏的小院今后也会让人们渐行渐远,但丝毫改变不了老丁休憩在一个有温度的院子,不断地简单重复和平淡延续,而眼下的平静,就是最好的回馈,很容易让人寻找到那一份内心的安宁、放松与从容,这就是生活的本色,还原着幕前锣鼓,置身时空,一切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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