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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省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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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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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味里的那碗烟火

夏日,我轻车熟路地穿过半个城市,和孙子一起到湖区村庄小住。我常想,一个地方好像也和人一样,是有个性的。我在这里曾驻村工作了五年多,虽没能完全抓住它的性格,外表看来,也似乎并不太像村里的人,可湖乡的烟火熏染在了我身上,驻出了感情,且夹杂些许亲情,我习惯这乡味。

一走进湖乡的小村,空气弥漫着与城里截然不同的味道,那是田野里飘来的稻香,老屋前后院子里的花草香,烧火做饭浓浓的菜油味,还有大片农作物被农药喷雾后,散发出的药味……这些我都熟悉。

我刚来的时候,租住在“三哥三嫂”家,隔壁三家的人都喊三哥三嫂,我也顺口跟着村里人这么称呼。几年来,三哥三嫂待我如兄弟。知道我要来看望他们,赶早集去买了野生黄鳝,割了土猪五花肉,在自家打理的小菜园里,生长着各种时令蔬菜,就地取材。冰箱里的腊肉、腊香肠等一盘盘分装,这些多数已弄成了成品或半成品,样样美味可口。尤其是粉蒸五花肉,被三嫂切片擦盐、抹佐料掺米粉入味,与红腐乳汁渍之,南瓜垫底待蒸。菜品丰富多样,不比城里的馆子差。

做饭时间到了,三嫂习惯性起身,三哥开始摆餐具,桌上放着一瓶他珍藏的老酒。我看了一下灶台,做菜已不是太复杂了,连忙拦住三嫂,穿上罩衣直奔厨房。我的烹饪手艺不大讲究,但此时我跃跃欲试。

三嫂不放心,隔着老远喊,生姜大蒜在最上面屉子里,豆瓣紧挨着盐罐,生粉勾芡后爆炒鳝丝,粉蒸肉先大火蒸20分钟,再用文火慢蒸5分钟,生怕她的拿手菜被我一掌勺就变了味。三嫂见我勾腰切菜、搭配佐料,开始煎炒油炸,她就慢慢地去弄她腌制的咸萝卜丝和酸豆角,装碟加入红剁椒少许,村头榨坊打的麻油往上一淋,香辣味在客厅里飘散开来,直钻鼻腔,一闻就大开胃口。

虽然我的孙子是不屑的,说年年夏日总是这么几道菜,清炒紫茄子、丝瓜蛋汤、素炒白菜等,味道也没有太多的变化,但我发现他一尝粉蒸肉就没放下筷子,诚然一个小吃货。其实,许多蔬菜、美食或许经历了千百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司空见惯的柴米油盐,沉淀了饮食文化,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地方特色的菜品,又因季节气候、地域风俗、人文风情的影响,在烟火中不断变化,在时空中折腾取舍,或长盛不衰,或消失遗忘。

午后,我牵着孙子的手,穿过村庄,踩着柔软的泥土和青草,走他们走过的田埂,吹他们吹过的风,听他们听过的鸡鸣狗叫和赶牛的吆喝,看他们等待的稻熟麦黄。还有一株株香蒲,孙子问我:“水沟里还生长火腿肠吗?”我伸手用力扯上一株讲解起来。我相信它是一种古老的植物,拿起它对着夕阳,在余晖的映衬下,让我想起了小时候身上弄伤流血了,母亲揪一小撮蒲黄,按在我的伤口上,止血镇痛。

来到汉北河堤,我时不时瞄几眼对岸,眼下涨水了,但我清楚枯水时的河床,还有河床上被水涨水退操控着的麦子、高粱、黄豆和蔬菜。河堤的树上知了声声,几只蝴蝶在路边的小花上飞舞,蜻蜓也来了,到处生机勃勃。乡味里的那碗烟火,本是人们咀嚼和吞咽着的生活原味。

在三哥三嫂的村庄,我走走停停,复盘着我的曾经,我的思绪,随风飘散在了粼粼的波光里。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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