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阳光浓烈的时候,风从远方归来,疏懒着盘了个旋儿,便枕着云絮般白的酥胸,在这湛蓝色的空中打起了瞌睡。湖边垂柳的枝条上,那些刚刚露出头来的嫩黄色的柳芽,此刻也停止了躁动暂时安静了下来,攀着长长的纤细的枝条睡了。不远处一只在湖边苇尖小栖的蝶子定是落了单,重又扇动起乳黄色的薄翼,向这湖的更深处飞去。
水面静得似一张沉睡的纸,连阳光温柔的亲吻也难以唤起它星星点点的波光。那些从水底钻出尚未露出水面的细细密密的蒹葭,此刻也暂时停止了拔节,松着身子,恰似赖在母亲子宫里八九个月的胎儿,慵懒着躺在羊水中享受着最后的憩息。
湖的周岸是浅褐色的松软的泥土,那些簇簇丛丛初生的草儿便相互搀挟着在这泥土中竖直了身子,像颗颗倒立的针,在温煦的阳光中,与泥土一并散发着一股香甜的气息,我知道这应是春天独有的味道。顺着湖的堤岸向远处望去,这零星的绿色便渐次汇在了一起,似慷慨写意的画师将满满一桶绿的油彩奋力向远处泼去,这绿便愈远愈深也愈浓了……
这是今年初春的一个暖暖的午后,我来团泊湖故地重游时写下的一段文字。
我出生在团泊湖东南附近的一个小村落,在这儿度过了我的童年少年时光。那时团泊湖还称不上是湖,只是一片常年积水旱涝交替的荒草野洼,被人们称为团泊洼。那时她是贫瘠破败的代名词,是喝苦水吃菜帮,糠菜当粮度灾荒的穷苦老东乡,但对于当时我们这些孩子们来说,这儿却是我们的乐园与天堂。
那时我经常随父亲来这儿割草捡柴网鱼,初中时也曾偷偷和同学来这儿划过船游过泳,在那时我的眼里,这儿就是一片大海,无边无际,因为我从来没有去过她的对岸,更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大多深,这儿已是我儿时到过的最远见过的最壮阔的天地了,俨然已成了我的整个世界,其他的便只能是一个人静静地去幻想了。世界便在我的幻想中由模糊变得清晰,又从清晰变得模糊。后来从大人们嘴里知道了我们的西北部有个县城,叫静海,还知道了有一条名叫大运河的千年大河从那里穿过,流经6个乡镇110多个村落。知道了那里的村庄美丽富饶,那里的人们吃穿无忧,那里的历史源远流长,那里的古迹悠久胜多,便无端生出些嫉妒来,心想:老天太不公平,为何不让大运河拐个弯儿,来我们东乡绕一圈,也来个“恩泽天下、雨露均沾”。
十七岁那年,我去外地求学,一去便是三十年。三十年间,团泊湖便成了我在异乡时常被勾起的记忆,成了我对故乡思念的纽带联系的桥梁。2015年静海撤县设区,我兴奋之余写下了《家乡守望者》参加征文。正像文中所言:家乡变了,变得是如此的美丽如此的富强,每次回家总会给我一种惊喜,每次离开也都让我故土难离;我们未能亲身参加家乡的建设,亦无缘成为一个亲历者,但我们却都是家乡忠诚的守望者,与所有漂泊在外的游子一样,对她默默祝福。我们更能感受到家乡的变化,她如同一幅幅摄进相机的照片,从灰暗变得鲜亮,不断精彩不断辉煌……
现在我回来了,回到了我热爱的故乡,回到了美丽的团泊湖畔。
金秋十月,此时的团泊湖像是一位刚刚走过豆蔻之年的十五六岁的少女,恬静温润却又活泼清新,渐趋成熟渐有声色,她泛起的一波一纹恰似一颦一笑透着美散着香。恰逢此时,由天津静海区委、人民区政府、市作协主办的“团泊洼的秋天”诗歌朗诵会,在团泊湖西畔的萨马兰奇纪念馆隆重召开。我有幸与来自天津及河北地区的前辈文友再一次近距离地感受了团泊湖的魅力与精彩。
萨马兰奇纪念馆馆前矗立着萨马兰奇的全身雕像,老人的眼神坚定而又慈祥,似乎是正在和我们一起聆听着郭小川的“团泊洼的秋天”。前方不远处的喷泉涌出的泉水,在阳光的映照下,顺着大理石迎宾路的水道一路向前,好一幅绝美的画面。
如今的团泊湖再也不是旧时的荒草野洼,早已成了一片烟波浩渺粼粼波光的湖区,成为了我区运河文化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湖区西侧已规划为天津的产业园区,东侧南侧以团泊镇和大邱庄镇为龙头的城镇化建设也正在如火如荼的建设当中,并已加快了步伐。以湖区为中心,一座现代化的以绿色为基调的更加美丽、生态、环保,具有深厚文化底蕴的新型城市正在形成。今日的团泊湖已成为静海成为天津成为京津冀成为整个华北地区的一颗耀眼璀璨的明珠。
团泊湖,一泓母亲湖,她给了我童年的欢乐,伴着我一起栉风沐雨砥砺前行,一起成长。我爱她生机蓬勃的春天,我爱她六月火热的仲夏,我爱她九月金黄的深秋,我爱她大雪纷飞的隆冬,我爱她清寒贫苦的过往,更爱她壮美秀丽的今天。
团泊湖啊,一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