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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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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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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房

刚到单位,分在瓦房住。瓦房背靠山坡,山坡上杂草丛生。更喜,山坡上长着一株野花。春天,野花开满了红艳艳的花儿。

“红袖添香夜读书”,这是寂寞士子的幻想。我也有我的“红巾翠袖”,你看窗外,红艳的姣容,衬以绿罗裳,观其色,已心旌摇动,闻其香,你能不心荡神驰、神魂颠倒?这时,我会荣辱皆忘,一心只读圣贤书。月明之夜,月华从窗口流泻进来,斑驳的花影,在书案前悄悄的移动,此时四座没人,唯见天空明月一盏,这是多么高的享受!

 瓦房偏僻,客人难得到这里一坐,天一黑,瓦房就冷清了。虫在窗外长吟,野花散发着幽香。这时老鼠会拖儿带女来拜访我。它们悄悄地进来,走一步,停一停,望一望,侧着头听一听,确信没什么危险,才大胆地进来。它们跳上桌,绕一圈,没什么吃的,就跳下来,直往我的寝室走来。它们先用鼻尖碰碰我的脚,大概以为我是一具木雕。通常我会大叫一声,一跺脚,它们就逃得无影无踪了。我想,要是我没反应,它们会不会沿着我的脚爬上来?那太有意思了!

 它们太贪嘴,吃尽我的剩菜残羹还不满足,还偷吃我的米、红薯以及一切能吃的东西,有一回竟分享光了我放在桌面上的一袋花生,花生壳丢得满地都是,不但如此,还叨走了我两块肥皂,更为可恨的是,它们竟然把我的天花板当成运动场,在上面赛跑、摔跤,高兴得吱吱乱叫,完全不理我这个失眠者。其罪状,真是罄竹难书!

 蛇也不是稀客。刚住瓦房一个月,我就两次与蛇“擦肩而过”。第一次是在午睡时,一条眼镜蛇闯进最东边老师的厨房,与女主人不期而遇。它横眉怒目,昂首吐信,吓的女主人花容失色,高声尖叫。第二次是在一个晚上,一条小蛇来门口乘凉,我看着它,它也盯着我,大家对峙片刻,然后它掉头慢慢地钻进草丛里去了。

 晚上睡觉我们都提心吊胆,生怕来了不速之客。

 晚上睡不着,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不期然就会想到草丛间那几堆荒冢,不知是几时的孤魂野鬼。荒烟蔓草间,影子一闪,悄无声息地进屋。有时房间切切的响,碗盖“哐”的一声,不禁毛骨悚然,但随即骂自己胆小,鬼神本是虚无之物,怕什么呢?即使有,请它进来,促膝长谈,岂不快哉!

 “焰阴磷聚,平生喜与鬼为邻”,快要变成聊斋先生了!

 最妙的是下雨,大雨一下,瓦面就噼噼啪啪作响。“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丝雨”,轻重缓急,疏密有致。屋里到处漏水,桶儿、钵儿、碗儿都用上,滴滴答答,宫、商、角、徵、羽五音毕备,与屋外的风雨声相呼应,织成一片天籁。往椅子上一靠,微闭着眼,一股悠闲,遍布全身,直渗入到骨子里去。我解脱了尘世的束缚,无比轻松,潜意识中,希望那雨一直下,没有尽时。

 瓦房地势低洼,全校的雨水都往这里流,水沟流不尽,水就漫过了走廊,水位越来越高,将要漫过高高的门槛,真是“水漫金山”,多危险啊!门前横亘着一条三米多宽的“河”,怎么出门上课啊?赶快打电话给校长求救:孤房被困,请速发船!

 多酷!

 隔房老师一觉醒来,一下床,脚泡在冰凉的雨水中,她大吃一惊:怎么回事?拉亮灯一看,天哪,房间水深三尺!

 天明,校长打电话来瓦房讯问:昨夜房间进水否?我被电话惊醒,接电话迷迷糊糊地说:昨夜风雨同眠,浓睡不知西东。猛看床下,房间变成养鱼池。

 谁有过这样的经历?至今,那浑浊的雨水,那赤脚泡在雨水里舀水的情景还历历如在眼前,我仿佛还闻着那夜雨水的清新,说给城里的朋友听,他们还羡慕不已呢。而这一切,皆是瓦房所赐,我能不爱我的瓦房?

 瓦房,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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