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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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的老屋
没人住的老屋
石头垒砌的身板如钢铁打就
剥落的身体如一个得了银屑病的老人
变形的身躯始终支撑不倒
使得冷清寂寥的山坳
少了些孤独多了些温暖期盼
尽管松动的身子骨漏风漏雨
也要倔强地站在那儿
模糊的意识已记不起
自己究竟有多少年岁
也不知道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可就是要一天一天地努力活着
就像那棵苍老的乌桕树
倾斜的残躯在风雨中昂首
脚趾死死地扣住
寸尺之间那一方薄瘠
细雨在林中飘洒
细雨在林空飘洒
密密麻麻的树梢
仿佛一把木梳
梳着满头银发
银发愈梳愈细愈梳愈柔
细柔飘落一地相思
朦胧景致若梦
我恍惚看见母亲
端坐于山弯弯的藤椅
浑浊的目光凝视远方
挂在眼角的泪珠欲滴未滴
担忧牵挂焦虑紧锁风霜的脸庞
刺裸裸
看到刺裸裸这个词
一下我就想到了家乡的刺梨
那裸露的刺的锋利
像布满父亲脸上的严厉
只有儿女们知道他内心爱的柔软甜蜜
恍惚间回到了童年时光
山坡上那一树树刺梨
黄灿灿地在眼前晃荡
晃荡里看到了大哥哥小姐姐
摘刺梨时无畏勇敢的开心样
不知芒刺扎手的疼痛
摘下一竹篮一竹篮甜甜的欢笑
千堆雪
三月，杏花村的杏花
繁繁茂茂、重重叠叠
恍惚千堆雪
在田园、村庄、山岭，沟壑
洁白、轻盈、灵动的光焰闪耀
这儿的杏花村
不是牧童遥指的杏花村
她不在你知晓的诗里画里
她在大都市的远方以远
她在山那边的山那边
这杏花梨花堆积的千堆雪
她是我日夜思念的美丽故乡
风，有风的出处
风，有风的出处
注入江河大海
就会掀起江河大海的波涛狂澜
栖于平原山川
生命流动的血液涂染春天的千红万紫
落入山的死角石的旮旯
起起伏伏生生不息地坚韧垫着
在山的深处搅活日子的死寂
我是一缕山风的后裔
身躯里有风的血液风的灵魂风的韧性
有风的起处，就有风的出处
吹绿山河的碧绿青翠
吹活生活的溢彩流光
走出去，流动的生命
就濡染一个色彩斑斓的世界
被容器搁置的水
在一个人的房子
整个身心像搁置在容器里的水
那些养在身体里快乐的鱼
在缺氧的日子吐不出泡泡
一天一天迟钝呆滞
一天一天的死去
容器里的水
在窒息的郁闷压抑中
生命感觉不到生命的份量
时光的流逝
一个人的房子已成废墟
装水的容器已为瓦砾
聆听
从小时候父亲那一惯严厉的管教
到母亲细雨和风的开导
我习惯了聆听
聆听爱意如水的委婉
也聆听爱意刚性的直白
像冬聆听春的心声
让冰冻的心灵春暖花开
如夏聆听秋的实诚
将火暴脾气收敛于成熟季
我敞开的心扉
在活着的分分秒秒
聆听爱的心声
聆听土地的心跳草木的呼吸
聆听善良的呼唤真理的宣言
在寒冷里聆听火焰的赤热
在困苦中聆听幸福张扬的自信
在低谷的黯淡里聆听光束穿透心灵的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