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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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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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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楼上的历史

南甸宣抚司是一个安静的去处,这里身处闹市之中,却格外的安静祥和。外面的喧哗与这里无关,庭院阁楼静静矗立,自成一世界。

当然,南甸宣抚司并不是一直如此安宁。这里是封建时代中央政权在边疆设置的统治机构,作为地方最高行政和军事长官,又是德宏“三宣之冠”“十司领袖”,权势所在,必然车水马龙。

这些历史的最好见证应该就是司署中的戏楼了。公堂再威严,也是身居要职的责任和义务;而生活中的奢华,才能更好地体现司署曾经的地位。

这座戏楼位于司署中的第二院,进入院子的右边。戏楼四角飞翘,别具特色。右厢楼上是专供土司和眷属看戏的楼房,形似现在的包厢。楼中为土司、印太、儿子、女儿专座,侧厢楼为官员看区,地面为百姓看区。

戏楼左厢楼除看戏外,曾做学堂。这所土司大院内有学堂二所,有子弟学堂和平民学堂,是土司在清末民初年间办的私塾学堂。

戏楼是个真正喧闹的地方,曾经上演过日本的无声电影,盈江土司刀安仁组织的傣戏班曾在这里表演,腾冲的玉麟班也曾在这里演出。

有意思的是,同为土司的清末著名革命者刀安仁,曾是个热爱声乐的纨袴子弟,据说年少时游手好闲,让家人很是担忧。即便如此,他曾经改进过的“傣戏”,集成了传统傣戏和京剧的元素,现在已成为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那个在戏楼上尽情发挥的少年,可曾想到,自己日后会成为率领各族部众在边境上浴血奋战8年,英勇抗击英国殖民者的民族英雄?可曾想到,自己日后会成为引进橡胶树,开办实业,推动边疆发展的改革家?又可曾想到,自己日后会远渡重洋,前往日本求学,成为近代以来开眼看世界的极少中国人中的一位?

更不曾想到的, 一定是坐在戏楼对面欣然看戏的南甸宣抚司。对面那位翩然起舞的少年,同是土司的晚辈,未来的下属,日后竟是孙中山先生的忠实拥趸、同盟会第一批成员、腾越起义的领导者、封建满清王朝丧钟的敲响者。

当袁世凯想方设法复辟封建王朝的时候,面对各种趋炎附势的名流,也一定不会想到,对面竟然站着一位来自蛮荒之地的少数民族革命者。软硬兼施后的袁世凯亦无法让刀安仁屈服,只能将他软禁在北京,直到重病被孙中山等人救出。

在那跌宕起伏的年代,在那血与火的试炼,以及生与死的抉择中,刀安仁是否会梦回这个曾经欢乐起舞的戏楼?让人唏嘘的是,同是土司的刀安仁司署却破败了,险些成为一片荒地,直到近年才得到修复。一个心系国家、民族的男子,是断然不会把心思放在只供自己玩乐的戏台上,而那些只愿自己享乐的官宦,也绝不会被人们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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