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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长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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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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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老同学岳天成

怀念老同学岳天成

/常长平

《青羊山》杂志2020年第二期刊登了岳炳南先生写的《二十八年前的那场生死营救岳天成挽救客车的故事》。读后深有感触:我的老同学岳天成真的是应当赞誉的英雄。

我和岳天成是相伴六年的老同学。在学校期间,相亲相爱,互相帮助,情同手足,无话不谈,亲密无间,他长我们几岁,总是以大哥带弟妹的心情和我们同学习、同劳动,同进步。天成同学在平顺中学党组织的培养和教育下,在校时就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深得学校领导的表扬、爱戴和同学们的赞誉。我们在校时正是国家解放初期。我们的新中国是在经过几十年的战乱创伤,特别是日寇十四年实行的“三光政策”,蒋介石搞得三年内战之后,在一片废墟中建立起来的,一切都得从头开始。平顺县中学是1952年建立。在我们前面已有三届,当时,我们全县98%以上都是文盲,我县为了响应党中央扫除文盲的号召,进行扫盲教育,培养扫盲教员,1952年招了三个班,进行了短期培训,就都走上了扫盲的工作岗位。我们是1955年进校的,当时前面第四班是初升三年级,五、六、七三个班是初升二年级,我们新生是八、九、十三个班,我们的教室是在靠近一高的地方新盖的一排三个房子。第十班就在最东边。在靠东边崖下有一排面向西的学生宿舍,操场就在一高门外,与他们伙用只有一百多平方的地方,只能安装一个简易的篮球板。

那时晚上自习(冬季早自习也是)就是几个学生碰住桌子,作为一个小组,中间点一个用墨水瓶子自做的简易煤油灯,光线很暗。天成脑子灵,他想办法将灯捻管子卷得大些,灯捻捻的粗些,灯光就比较亮些。他不仅将我们小组的灯进行改造,还帮助其他小组改造煤油灯。后来有了在高空挂着的“满堂红”煤油灯,就是在煤油灯座上安一个玻璃罩,上面有一个架子架着一个能够反光的铁片。这样就比以前改进了许多。天成为了使同学们享受更好的光线,总是在点灯前将灯罩和反光板擦得晶亮。1960县城用上了锅驼机发电,开始有了电灯,天成通过物理学学习后,懂得了电工技术,哪里出了问题,他总是想办法修理。所以我们班没有因为电路故障停电的现象。同学们对他赞誉不绝,夸他是“咱们班的工程师”。

1957年全国进行社会主义改造、反右倾。冬季,学生全部下乡参加义务劳动,从思想上进行社会主义改造。我们班到了杏城乡西罗圈东道沟生产合作社,劳动的任务就是和社员们一起往地里送粪。天气很冷,社员们没有煤炭,没有柴火,冬天也不生火取暖。山是光山秃岭,山上的蒿圪堵早在雨季就拔光了,做饭就是用晒干的蒿圪堵生火,大多数社员家里都有拾的干牛粪,干牛粪也是做饭的柴火,当地人戏称为“老犍炭”。开始学生们还感到用牛粪做饭不卫生。可是那时候,没煤、没柴,不用牛粪做饭,就别吃饭了。后来习惯了,还和社员们用干牛粪做饭后的牛粪火烧地蔓,敢不想烧出来的地蔓又香又甜。在劳动中天成总是捡大箩头担,跑得又快。社员们说:“这伙孩子还真能受哩!”回校后天成被评成了模范。

当时在学校每天吃饭,都是十个人左右编成一组,用木桶从灶上打回饭来,再分给每个同学。天成的年龄比我们大几岁,个子当然也高许多,每次打饭他总是抢着去,帮助小同学打饭、洗饭桶,打开水。就是宿舍里的小便桶,也往往是他主动往外提。

1958年,我们县城闹水荒,县城的旱水池没有水了,开始用骡子车从石匣拉水,后来石匣也没水了。当时县里正修建候壁水电站,一是为了支援电站建设,二是为了就近吃水,我们就去候壁修电站了。我们是从老马岭,下廊梯,经过廊树园到阳高村的,对廊梯的险要有了初步认识。我们就住在阳高村,每天吃过饭就到候壁挖渠。当时供营的粮食不够吃,同学们到半前晌、半后晌就都肚饥了,天成抽时间就回家将存了多年的柿糠取来让同学们吃,据他说柿糠在缸里时间长了,根本掘不起来,得用斧头用劲砍,才能砍开一点,弄不好就把装柿糠的缸给打破了。他从家里取得柿糠也多少解决了同学们的一些饥饿问题。

这一年我们又到西沟深翻土地,先将上面一尺厚的熟土倒在一边,撒上粪再深翻一尺半,将粪和生土搅匀,再将下一行的熟土盖在上面,这样一层压一层,最后再将整块地平整好。我们都是三个人一组,岳天成、贾长水和我领的三个小组都被评成模范小组。

    在西沟劳动一段时间后,就又抽调我们到黄池公社会山底大队(当时壶平两县合并为壶关县,潞城的三黄也并了回来,县治在原平顺县城)帮助农田基本建设,白天深翻土地,吃过晚饭就是借着月光或提着马灯扛秸秆腾地,准备第二天深翻。天成总是扛的秸秆最大、最多。

学校学生们原来粮食供应标准是每月33斤,老师每月27斤。1959年自然灾荒开始了,学生老师都成了每月18斤,不够吃,大搞“瓜菜代”。什么叫“瓜菜代”?就是教师、学生到处找山坡,开小片地种菜、种瓜,找代食品。班主任领着我们登上一千多米高,二十几里远的“南蛮坟”开荒种菜,去的时候还得担上粪,取上种子、农具。天成总是借上大箩头,装的满满的,往上送,我们小个子和女同学担不动,他就在半路上接我们,替我们往上送。到秋天,我们去收菜时,他更是抢头份重活干,说“现在见到成果了,还不多出点力?”

收完秋后,我们在下午下了课后,就到学校后面的地里(现在紫东小区所在地)遛玉茭,捡豆子,摘酸枣。遛上玉茭就用灶上的火勾扎住在火上烧燎一下再吃,后来就干脆生吃,开初还感到生腥气,吃着吃着就不觉了,因为肚子空,吃生玉米也没有吃坏肚子。

为了保证冬春的菜够吃,我们到各处捋杏叶、桃叶、杨叶、柳树叶------凡是树叶都要捋回来,学校买了二十多口石八的大缸,全部腌满。就这在做饭时,大师傅也得勤俭节约、细水长流,不能往锅里多煮。1958年以后,取消了小组用饭桶打饭了,事务处印开了饭票,每人每顿一张饭票,打一份饭。年龄小的同学自然够吃,然而像天成这样的同学,就不够大,女同学吃不了,自然是给他们的。为了吃饱肚子,天成和其他大学生自动帮灶是自然的。晚上的稀饭,因为太清,野菜都在上面漂着,能够打上少许野菜也是幸运。为了每个学生都打一点野菜,大师傅在舀饭时都要将菜往后推一下,少舀一些野菜。这些后生打饭时为了走后门,在队列将到锅前时,总要说一声:“**师傅打饭哩?”大师傅哼一声,就不再推了,就能多舀一些野菜。由于冬天节约,到春夏青黄不接时,还有十来大缸野菜,因卫生条件差,缸缸都生了蛆,然而同学们也是希望多打一点野菜。管他蛆不蛆哩,吃饱肚子就行。

这一年大炼钢铁,我们到白家庄担铁矿石,去的时候太阳狠毒,天气很热,当我们装好箩头走了不远时,天渐渐暗下来,顷刻之间倾盆大雨下了起来,足足一个多小时。后来雨小了一些,我们就往回走,然而河却一直在流,那时候没有路,就是在河滩上走,我们穿的都是布鞋,经过水泡石头磨,还没到东坡,就都磨透了,基本上都是赤着脚板往县城走的,全部脚上打了泡,还得担着矿石,可想而知,该有多痛苦。天成同学担的矿石多,还把我们小同学担的矿石往他的箩头里匀。一路上他还一直鼓励我们。我们终于胜利完成了任务,受到炼铁炉上的领导表扬。

后来,学校要在灶房东面建一个学生吃饭、学校开会两用的礼堂,木料要到芦芽去扛。实际上到芦芽根本就没路,得从小东峪起岭、攀几座山峰,再栽沟,爬几十里大山才能到达。再说这里从来没有到过。好多同学爬不了大山,尤其是小同学和女同学,更是困难重重。天成由于从小在家里得到了劳动锻炼,年龄也大些,他总是扛的最多,并且帮助小同学和女同学。

1959年,修操场,就在学校岸下的上游处打了一个大坝,在坝下的石河滩上经过挖掘、平整,建成了一个操场。冬天学校又要在操场东墙根搞建设,要券二十二孔石窑。我们学了化学后,就在烧石灰的炉上实践,在师傅们的指导下,烧出了合格的石灰。用了一年多时间从南山上扛石头硬是券成了二十二孔石窑,天成的后生好,且从来就是劳动打头阵,自然出力最多。1960年冬天石窑全部建成,还没有赶上抹墙,我们向学校领导提出,明年我们就要高中毕业了,我们要住住自己亲手建起的石窑哩!学校领导满足了我们的要求,从冬天到1961年毕业,就住在这些没有用泥抹的石窑洞。天成高兴地说:“享受自己的劳动果实感到最幸福!”

六年时间,天成的模范事迹实在太多了,上面说的仅是六十多年来对我影响最深、记忆犹新的几件事。就这几件事也足以显示天成同学的高尚品质。

1984年我在石城公社任职时,他在王家庄开车,见过几面,至今又是三十六年没有联系。看了岳炳南先生写的文章,才知道他已经先我而走,使我十分悲痛。然而他在生前有那么多英雄业绩,又使我由衷地感到-----有一个岳天成这样英雄的同学而欣慰。

                                2020812日于陋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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