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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振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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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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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堂伯

那是一个夏天闷热的下午,我躲在老房子门前的一棵龙眼树上,像果子狸一样,一颗颗地啃食着龙眼。

我坐在高高的枝干上,左手抓着一串龙眼,右手用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拔,指尖用力一捏,皮裂开了,靠近嘴巴,再用力一捏一推,“噗”了一声,龙眼像子弹一样射进嘴里,然后舌、齿、唇并用,剥下肉吐出核,细细咀嚼,滋味鲜美甘甜,好享受啊!皮和核不断往下掉,落在芭蕉叶上,“噼啪、噼啪”,很有节奏,就像雨打芭蕉的声音,听着这声音,似乎淋到了雨,身上增添几分清凉。

据说龙眼树是我爸儿时种植的,已经二三十年了,枝繁叶茂,躲在里面就感觉躲在深山老林,神秘无比。站在外面看不到树里的情况;而我坐在树上,透过枝叶的缝隙可以把外面看得一清二楚。

老房子门前静悄悄的,这让藏在树上的我很没成就感。如果这时候,门口有很多人,而他们又不知道树上有一双眼睛偷偷看着他们,有一双耳朵偷偷听他们说话,我悄悄下来,把他们吓一大跳,那是多么有趣的事啊!可惜了,门前静悄悄的。树上的知了“吱吱喳喳”地叫着,似乎催促我赶快下来,不要打扰他们的合奏。好吧!我不与它们一般见识。双手抱着枝干,一下子就滑下来了。嘿!等到我下来,门前有人了。

只见身材高大,长满络腮胡须的堂伯已经在门前的石桌上泡茶了。他满脸通红,好像喝了酒,左手拿着烟卷,右手拿着茶杯,喝一口茶,吸一嘴烟,然后微微眯着眼,吐着烟圈。只见烟圈一圈一圈缓缓地向上升,就像早晨山间的烟雾从山谷慢慢往上升腾一样,感觉很神奇。他一见到我,就热情地招呼:“元子,过来过来,陪伯伯喝喝茶,聊聊天。”我赶快走过去,叫了一声:“伯伯,你好!茶好喝吗?烟好抽吗?”他神色和蔼,呵呵一笑,说:“你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吗?”我坐在他旁边的矮凳上,然后看了看黑得像中药汤的茶水,有点怕,可是刚才吃了好多龙眼又有点渴,于是就拿起一杯茶浅浅地喝了一口,嗯,又苦又涩,不好喝,吞下去后又感觉有回甘,觉得还行,连续喝了好几杯。

伯伯的脸好像更红了,就像红脸祖师公,呵出来的气有很浓的酒味,应该喝了不少酒。但我没问,喝酒是大人的事,我管不着。他见我注视着他,以为我也要抽烟,就拿出烟袋,里面装着半袋烟丝和一本水仙牌的卷烟纸。只见他撕下两张卷烟纸,对接一下,又拿出一大撮的烟丝放进去,由内往外一卷一撮,一根粗粗长长的小竹棍形状的烟就好了。

他笑呵呵地看着我,把烟棍拿到我嘴边,说:“来,含在嘴里,我点火的时候你吸一下,烟就能点着。”果然,火点着后,我学着伯伯的样子,吸一下,吐了烟圈,虽然不成型,也觉得很好玩。他又教唆我说:“你深吸一口,吞下去,味道更好,也能鼻孔和嘴巴都冒烟。”在堂伯“循循善诱”之下,我也吞云吐雾起来了,烟没抽完我就烟醉,不省人事了。

后来听我妈说她吓得半死,我烟醉后口吐白沫,上气不接下气,总处在昏迷之中,紧张之下叫来了医生,挂瓶输液后才好转。也从妈妈口中知道堂伯喝醉了酒,自己昏昏沉沉就做出混事了。

堂伯清醒后也很后怕,频频向我爷爷道歉,向我爸妈说对不起。爷爷把他训斥了一番,叫他以后少喝酒才不会做错事。

懂事后,我才知道堂伯在县城工作,我读高中的时候就住在他宿舍,也许是小时候的事,让他一直心怀愧疚,他对我非常好。一个大男人,除了上班,还得管我一日三餐,现在想起来,伯伯真不容易啊!

我参加工作后,他也内退回老家了。但没能享清福,每天早出晚归,开垦荒地,种植茶树。我回老家,总跟他聊聊过去,聊聊现在,叫他不要那么辛劳,要注意身体健康。他总觉得自己体格健壮,没事!总想为子孙多做一点事,多创一点业。他说:“人活着就要做事,能做一天算一天。人如果不做事,就像机器停止运转,很快就会生锈了。”

再看看乡里乡邻,又有多少老人不干农活的?活到老干到老,永远不退休,这就是农人的本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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