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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振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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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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橄榄青青

我特地找上“度娘”,多次查寻橄榄树,所见尽是奇形怪状、扭捏作态的图片,与儿时记忆中的橄榄树迥然不同,大失所望。

记忆中的橄榄树是最具风采的,没有之一。

它就在“龙眼兄弟”背后不远处的田垄间,同样在我家老房子的对面,天天开门就能见到它修长而模糊的身影。

每当秋末冬初的时候,水稻与地瓜拾掇干净,橄榄也就渐渐成熟了。孩子不约而同来到橄榄树下。现在想起它,形象依然清晰如昨。它挺拔颀长的主干,直插云霄,令人仰视;自然舒张的枝干,迎风飘举,潇洒自如。它背靠青山,面对清溪,就像一位头扎青巾,身着青衫,临风负手,风度翩翩的学士。在寂寂黄昏时,凄凄冷风中,它挺直腰板,风骨凛然,目视远方,饱含忧患。呼呼的风声,沙沙的叶响,不就是它吟诵的诗篇吗?它在期待着什么?——“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多应景的诗句啊!它应该是树中的诗人吧!

然而,那时候很多孩子是无视它的高雅气质的,直盯着一簇簇青橄榄。也只能盯着!橄榄树顺溜直上两三米高,树皮光滑透亮,没有着力点,就算是六舅这样的爬树高手也无计可施,这时多想像“燕子李三”一样,可以飞檐走壁,摘取橄榄就毫不费力。

然而孩子们不退缩,相信“办法总比困难多”。

有人拿来尾部有枝杈的长竹竿,站在橄榄树后高高的田埂上,吃力地举起长竹竿绞着低处的青橄榄,橄榄树下面等着捡果实的孩子仰着头,看了半天,一颗橄榄都没掉下来。于是急得大叫:“快点绞,用力绞,我看得脖子都酸了。”这一叫,拿竹竿的孩子越发着急了,不顾手背青筋暴露,挺着竹竿左叉右叉,冷风一吹,小手一抖,竹竿偏离方向,又是白费了一番力气。然后也大叫:“别吵了,我们手都酸死了。你们来绞。”由于别的孩子们力气不够,也绞不断枝条,颗粒无收。咋办?

这时又有人回家扛来长梯,一头架在田埂,另一头架在树腰间的枝杈上,由两三个人扶稳并按住梯子,因为我比较瘦小,重量也轻,过长梯比较安全,采摘的重任就交给我了。我俯下身子,战战兢兢地顺着长梯爬啊爬,爬啊爬,两三米的距离就像两三公里远。冷风呼啸,长梯飘摇,目视梯下,高深幽远,我不由心惊胆战,急出了一身冷汗。又爬啊爬,好不容易,到了!我一碰到树干就紧紧抱住,终于松了一口气,一条小命总算暂时保住了。稳住心神,一手抱住树干,一手采摘,能抓着一些枝干,折几簇果实了。当要向上爬的时候,我才发现枝杈间离得太远,手勾不着,没办法上去,第一次觉得自己个头矮。于是垂头丧气,两股战战,顺着长梯爬了回来。

站在田埂上,带着几分复杂的心情,在暮霭沉沉中仰望着橄榄树。那时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现在只觉得它硬朗而不呆板,伟岸又不乏细腻,刚柔并济,软硬兼容,却又有几分孤高傲世,超凡脱俗的样子。它不容易亲近,如“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君子。

拿着青中带黄的橄榄,放在手中揉搓一番,往口中一送,轻轻咬下,一股又鲜又苦又涩的汁液渗出来,浸满嘴巴,连舌头和牙齿都有点僵硬了。看着一个个小伙伴皱着眉头,闭上眼睛,晃动脑袋,不由得一番苦笑。咽下苦涩汁液,再慢慢咀嚼,渐渐回甘,喉头一阵阵的甘顺舒畅。遥望远山,薄雾随风飘散;近看橄榄,枝叶迎风招展。口头心头又是一阵酣畅。

突然想起老人们经常说的“苦后甘来”“先吃苦后享福”“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等古训。由此看来,橄榄树又像一位哲学家,静默中就教人生活的道理。

后来又了解到,吃橄榄果可以清热解毒,治疗各种原因引起的咽喉肿痛,相当于喉科医生;橄榄果还能榨油,这油是最适合人类的脂肪,减肥又美容、营养又健康,相当于一位营养专家。

有人说“品树如品人”,诚不我欺!细品橄榄,它的形象竟然如此丰富多彩,几乎集真、善、美于一身。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再也没见到它。唉!青青橄榄,你去了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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