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认识蒲公英是读小学二年级的时候,语文书上有《植物妈妈有办法》这篇文章。里面写道:"孩子如果长大,就得告别妈妈,四海为家。蒲公英妈妈准备了降落伞,把它送给自己的娃娃。只要有风轻轻吹过,孩子们就乘着风纷纷出发。"
之后的二十几年时间里,忙于学业,忙于工作,蒲公英便在我的记忆里消失了。
后来,我结婚了。丈夫喜欢钓鱼,周末常常在河边一坐就是一整天,回家总是能带回许多活蹦乱跳的鲤鱼、鲫鱼和各种各样说不出名字的鱼。有一天,丈夫不但带着鱼回来,还从河边采了一大把野菜回家,他说这叫蒲公英,很美味又吃得很好。这是我第二次听到蒲公英的名字,并且知道它的嫩叶可以吃。
丈夫麻利地去掉蒲公英的老叶,用一大锅开水烫一下,捞起来在清水里洗一下,再放在清水里浸一晚上。第二天中午,丈夫又把蒲公英叶子用水冲洗几次,拧干,切成一段一段。锅里放点油,再放几片姜,等火烧旺了,倒入蒲公英,炒软了,放下佐料,一道炒蒲公英便完成了。我将信将疑地夹了一口放在嘴里。嗯,味道还真不错!
看我喜欢吃蒲公英,丈夫几乎每次钓鱼回来总会带回一大把蒲公英,变着方儿烧给我吃。除了炒蒲公英,蒲公英还可以烧汤,炒鸡蛋、凉拌……烧粉干也挺好吃。我和丈夫通过相亲认识,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属于平平淡淡过日子型的。那段日子虽是新婚,也没什么甜蜜的感觉。但每次看到饭桌上的蒲公英,我便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
后来,丈夫的单位改制了,大家伙儿自谋出路。虽然后来丈夫找的工作单位还不错,但没那么悠闲了,忙得像个陀螺,没时间钓鱼,当然更没时间采蒲公英了。于是蒲公英再次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
再次看到饭桌上的蒲公英,那是我弟媳妇亲手做的。弟媳妇老家在顺溪,她是在大山里长大的姑娘,认得许多野菜。我家只有一个弟弟,虽然姐弟感情很好,但是我总希望有个姐姐或妹妹,可以说悄悄话,可以手拉手逛街。弟媳妇嫁到我家后,我别提有多开心了,从此我就有亲妹妹了。知道我喜欢吃蒲公英,善解人意的弟媳妇常常会到野外采蒲公英。每当我回娘家,蒲公英这道菜经常会看到。
就这样,蒲公英在我的生活里一直存在着。
后来,由于工作调动,我到温州大学工作,而且在茶山高教园区买了房子。为了让小清扬接受更好的教育,我们让她到大学城附属学校上小学。年迈的父母边在博园养老边帮我带孩子。
博园无疑就是百草园,而博园的后山大罗山就更是野菜们的天堂。老父母经常借散步的机会带回一把蒲公英。于是我们的饭桌上又经常出现蒲公英这道菜肴。
由于到温州找个合适的工作比较难,丈夫只好一个人在敖江工作。于是寒暑假我和小清扬便会到敖江生活。
丈夫整天忙忙碌碌,早出晚归,家务活都落在我身上。由于我还要辅导孩子学习,也很忙,蒲公英似乎又从饭桌上消失了。
直到有一天清晨我到菜场买菜,看到有一位八九十岁的老头子在叫卖一株硕大的蒲公英,说是自己种的。真好,蒲公英可以人工种植了,而且才一块五一斤,我赶紧买了下来,便得意洋洋写了首打油诗:"好大一株蒲公英,耄耋辛苦把你种。一元五角一市斤,地摊生意颇兴隆。"并且把这首诗发在朋友圈。
可是这么大的蒲公英怎么做呢?说实在的,吃了这么多年蒲公英,我自己真得没烧过。
傍晚,丈夫下班回家,看到这么大一株蒲公英,憨厚地朝我笑了笑,顾不上肚子饿,条件反射似的蹲下身,像十几年前一样,麻利地摘去老叶,洗净,用开水烫一下,然后就是放在水里浸一晚上。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就起来烧了蒲公英粉干,并顺带炒了份蒲公英让我中午吃。哈,原来他一直记得我爱吃蒲公英呢。
不管岁月如何流淌,也不管生活如何艰辛,只要在有蒲公英的地方,我家的餐桌上便永远会有蒲公英这道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