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山 韩志强
普陀山是东海之滨舟山群岛的一个海岛,相传汉时南昌尉梅福渡海而来,在此采药炼丹而升仙,故称梅岑山。梅福炼丹旧迹已不可考,但说明汉时普陀山已处于江南文化影响之下。梅真人炼丹升起的袅袅炊烟,将当时荒芜静寂的梅岑山变成了时人眼中的东海仙岛。
相传公元863年,唐咸通四年,一个日本和尚乘船经过这里。他叫慧锷,扶桑僧人,宿根深厚,东来求法,遍访东土诸高僧大德。他从五台山请观音像乘船归国,舟至莲花洋遇滔天波浪,状如莲花,徘徊数日不能成行。慧锷感念观音不肯去,遂叩拜宏愿在此供奉观音,乃留圣像于普陀山潮音洞侧供奉,此为普陀山佛教之始。
观音不肯去传说是否真实,我在此不做议论。当时慧锷和尚感念观音示现激动万分,开始在这里广建寺院,弘扬观世音大慈大悲广大愿力。不久之后,普陀山渔民张公舍宅建成了不肯去观音院。随往来渔民传播,远近信士渡海来此朝拜。年复一年,新的寺庙逐渐修建。上至天子,下至平民,布施供养,寺院林立。从此这个海岛的历史,就离不开寺院的钟鼓声和梵呗声。
一代一代的僧人渡海而来,潜心佛法,代代积累,奠定了普陀山中土四大佛教名山的地位。于是,这个原来荒芜偏僻的东海海岛,吸纳了无数善信的虔诚,变得神圣而宁静。
在那个交通不便的年代,从离这最近的大城市宁波到普陀山,都显得非常遥远。因山海的阻隔,执意要让每一个朝拜者,用长途的艰辛来换取报偿。越难到达,越是珍贵,普陀山名气越来越大。宋太祖、宋宁宗、元成宗、明嘉靖、清康熙和雍正等皇帝或赐财物或敕建寺院,从遥远京城的皇宫中关注着普陀山。中国历史太长、人民苦难太深,历代以来无数百姓为了摆脱心中的痛苦和祈求生活的幸福,千里迢迢朝拜普陀山。
每日的山外蜈蚣峙码头人声嘈杂,中国各处方言汇聚在一起,天南海北,纷乱芜杂。船行海上亦复如是。甫一登岸普陀山,人人肃穆,无论是老年、青年还是幼儿。耳边仿佛想起梵呗之声,身心清净,烦恼皆销。观世音菩萨是神圣的,又更是人性的,缓步走过短姑道头,遥想数百年前姑嫂二人结伴千里朝拜观音,不巧小姑月事来临,自愧不洁,不敢下船入山。小姑腹中饥饿,观音大士化为一个慈祥老妇送来斋饭,暖言安慰抽泣的小姑。此处观音菩萨从神走向了人,是慈祥的老妪。
余秋雨先生说,大凡至今轰传的历史胜迹,总是生生不息、吐纳百代的独特秉赋。普陀山数次遭遇劫难,数次毁坏数次重建,我只能简略列出。1421年实行海禁,明太祖命汤和进山烧殿毁佛,并将僧人迁到明州。1522年-1566年,由于倭寇普陀山的寺庙被毁。1669年,荷兰殖民者入侵普陀,除大殿未毁外,其余均荡然无存。1840年,英国侵占包括普陀山在内的舟山群岛。1937年7月,日军侵占普陀山,海港封锁,香客断绝,庵院失修,佛事败落。文革十年,普陀山佛事活动停止。古朴的多宝塔、斑驳的雍正手书御碑记录了普陀山的千年兴衰。中国古代战乱太多,没有哪一种纯粹的地上遗迹能够长久保存,除了躲在地下,躲在坟里,还有一种在人民的心里。观世音菩萨的慈悲已根植我们这个民族的内心,抚慰了我们多次的伤痛,在无数次绝望中给底层人民希望,普陀山数次毁坏数次重建,只为心中的深沉的美好记忆;人民把最美好赞美给了观世音菩萨。1997年兴建的南海观音铜像,面朝莲花洋,拈花微笑。南海观音铜像下,遥想千年,民族苦难已化为历史,庆幸我们生活在盛世,感谢无数普通人平凡工作为我们负重前行。在此战胜新冠疫情前夕,遥想普陀山,愿观音大慈神力佑我中华,愿奋斗在一线全国医务工作者平安健康,祝我们的人民幸福安康。
2020年2月22日写于山东滨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