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里和其他的家庭一样都是比较贫困的,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柜。父亲曾经问过我,让我说说自己未来的理想是什么?我瞪着眼睛望着天,弱弱地说:“我要干木匠,将来给自己做一个像样的衣柜。”
听到我的理想,父亲嘿嘿的笑了,没有再说什么?也许别的孩子说出这样的理想会得到大人一顿视为不长出息的呵斥,但父亲没有,从而使我幼小的心灵得到了些许的安慰。究其原因主要是家里太穷了,除了土炕和一张方桌、两张椅子之外,平时吃饭大多时候都是蹲在地上,衣服更是随便往床角处一扔,哪里有盛放衣服的衣柜哦。
谈到理想,每个人可能有许许多多,但我为什么偏偏钟情于衣柜呢?还得从邻家小叔结婚时的事情说起吧。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小叔已经三十岁,找了好几个姑娘一个都没有成。每次相亲出门时小叔脸上总是带着笑,有时候笑的眼睛竟眯成了一道缝儿;但每次相亲回来小叔都是耷拉着头,脸上挤不出一丝的笑。时间长了,多事的婶子们看见小叔就问相亲的结果,小叔总会尴尬地说:“成了一半了。”那时候我不知道“成了一半”是啥意思,后来长大才明白那只是小叔的“一厢情愿”而已。若论身高及长相小叔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媒人的“功夫”也非常了得,每次向姑娘们介绍起小叔时口若悬河,连腿脚都要多跑上个三五趟。每次相亲每次不成,其实最根本的原因不在小叔而在于家庭,说白了一个字:穷。家里穷的连买一个挂衣服柜子的钱都拿不出来。在当时一个衣柜既是一个摆设,更是一个脸面,的的确确算得上是一大件啊。当给小叔介绍到第五个对象的时候,邻家爷爷被逼无奈地答应了女方提出的条件,那就是必须买上一个衣柜才能结婚。谁不盼着孩子早点结婚呀,总不能看着孩子娶不上媳妇吧。可是结婚的日子订好了,但爷爷却天天愁得要命,物资匮乏的时代,家庭状况都差不多,上哪里借钱去买柜子吆?
眼看着定好的日子一天天临近,邻家爷爷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就挨家挨户的求人借。一家一家又一家,不只是近邻,连十里八村的亲戚都借遍了,好歹凑齐了买衣柜的钱。邻家爷爷手里攥着一张一张的花花绿绿的纸钞喜极而泣,不管怎么说总是有盼头了。此后邻家爷爷心中无限感恩,不管见到谁都是点头哈腰的千叩万谢。到了小叔结婚那一天,我才有幸见到了新衣柜,挤过争相品头论足的人群,上前用手摸了又摸,拉开双门瞅了又瞅。随后又坐在木板搭起的床上晃了晃,“吱呦、吱呦”的响声真是好玩。不知什么时候,邻家奶奶来到了我的身边,可能是怕给新媳妇弄坏衣柜和脏了床上的新被褥,“走吧、走吧”,一声呵斥才把我从“梦”中惊醒,快速而又慌乱地离开了小叔的新房。
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我应征入伍来到了美丽的海滨城市--大连。刚到部队的第二天便每人分到了一个床头柜,我感到非常满足,因为总算有了自己盛放衣物的柜子。别看柜子不大,但能够把衣物叠放下。从医疗卫生训练队学习结束后,我分在了团后勤的卫生队。主管领导李队长给准备了一个单开门的三层立式衣柜,当时我就有点惊呆了。等收拾完衣服和杂物后,打量着两米多高一米多宽的衣柜,怎么看怎么舒服,心里特别地满足。
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我到了晚婚的年龄。尽管工资只有三百多元,手头积蓄也不多,但和父亲商量好后又借了点钱把商场内流行的组合衣柜买回了家。考虑是两地分居,婚床只是把原来的旧床刷了一遍油漆完事,而衣柜是绝对不能凑合。
婚后三年多,我从部队转业回到了老家并留在了小城上班。此时的经济条件大为改善,随后买了房子并重新购置了新衣柜、新家电。自安置工作至今二十年来又搬家三次,房子有小到大,且有一个家变成了两个家。每搬一次家家具就处理一次,特别是衣柜更是如此。从外表漂亮的组合式和装修一体的壁橱式,到如今“返璞归真”的木本色纯木制家具,越来越实用和端庄大气。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如今可以说是手到“擒”来,随心所“欲”。
时过境迁,生活越变越好,家具也在不停地更新换代,但我最喜欢的依然是衣柜。每天更衣时看着衣柜内码放着自己喜欢的衣物,心里特别地舒心与满足,相信绝对不会再出现当初邻家奶奶怕弄脏“花婶子”衣柜和被褥那样的囧事了。说实话,我没有远大的理想和抱负,今生今世只求有一个自己说了算且称心如意的衣柜而已。或许大家都不以为然,但这就是我的梦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