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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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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00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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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化作天边的白云

她已化作天边的白云

戴荣里

我一生遇到很多热心的编辑,特别是青年时代。那时在工地,业余时间舞文弄墨,可以摆脱荒野的寂寞。行走与思考,点点滴滴,在编辑老师的辅助下,一点点走上写作的路。当时铁路电话不对外,施工项目大多在荒郊野外,除了铁路内的报社偶尔能通电话外,地方报刊或其他行业的报纸,一般就靠书信联系。工地那时离乡镇很远,邮寄一封信,来回骑自行车要一两个小时,但那时刚刚二十岁出头,心劲十足。不管自己写的好不好,也不顾来回骑车有多累,下了班赶往寂寥的邮局。往绿色邮筒投递的那一刻,感觉就像放下了一件心事。当时,局报给我破天荒地开了一个百字文专栏,每到周末,我盼星星、盼月亮一样,想着追随着最后一班慢火车而来的散发着油墨香味的报纸。不顾行李员的惊异和别人的不解,在站台上就反复读好几遍。爱屋及乌,连带着把同版作者的文字都通读下来。这样的兴奋,我后来从一位著名作家的言语叙述里听到过。尽管多年以后,谈起往事他很朦胧,说起曾经发表的文章,哪一期哪几页,依然清楚记忆着。写作,给我带来工作苦累之后的快乐,漫长的工程队生活,并不感到一点寂寞。有趣而有向往的写作,带给我诗的远方……

那是一个属于文学的年代。举国上下的文学热,促进报刊之间的相互交流。当时铁路行业和煤炭行业属于兄弟行业,我从局报姜宪刚老弟那里拿到了一份《七台河矿工报》,这是一份不起眼的小报,但感觉副刊办得很大气,和一般的局级小报大相径庭。我试着写了一篇散文邮寄过去,一个月之后收到了编辑的毛笔回信。编辑对我文章的起承转合指出问题,对遣词造句说法新颖。对一个工科学生来说,无疑,好像在实习期遇到一位优秀的工程师作为指导老师。看着自己发表的文字,看着老师的每一行回信,毛笔字丰韵饱满,落款署着编辑的名字——姜曼瑞。凭回信的字迹和语言的老道,我猜想这位编辑定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学究,说话的口气,像极了给我开辟百字文专栏的汪岱岭老先生。汪老师满头白发,人又谦和。每次给他写文章,就像给老父亲聊天一般。对方慈祥,我也谦卑。从此开始了与蔓瑞老师的文稿交流。不管文章发表不发表,总会收到蔓瑞老师长长的书信。也熟悉了那些矿工诗人兄弟。当时,我还在官桥交接站,1987年,刚刚22岁,负责万余平米的房建和附属工程技术工作。文学是艰苦工作中的缓冲器。读蔓瑞老师的评论文字,研究技术规范一样的认真。

一来二往,和蔓瑞老师书信多了起来。从官桥到菏泽,从小营到日照,倏忽几年过去,我在技术岗位上走南闯北,但与姜蔓瑞老师的书信联系始终没有中断。有时根本不期待文字是否发表,更希望看到姜蔓瑞老师长于我文字的回信。姜老师的点评,总是切中要害,给人以醍醐灌顶之感。后来我去南国施工,因工作繁忙难以给报纸投稿了。等到再从南国回到北方,已是2002年左右。再和姜蔓瑞老师联系,已经是手机时代了。那时铁路电话早已能打地方电话,给矿工报社联系,一位年轻人说不认识姜老师;换了接听者,说姜老师早就退休,联系方式没有……

我很伤感,整整一个下午,我在回想着那一摞摞厚重的回信,心想着这位老者,现在会和汪岱岭老师一样离开了报社,过起退休生活。汪岱岭老师退休后,不久就去世了;真想知道蔓瑞老师的生活怎样?我急于找到姜蔓瑞老师,在青未了论坛发了一篇《寻找姜蔓瑞》的短文,期待找到这位文学导师。年轻时不曾想去钻研什么文学,姜蔓瑞老师的帮助,才让我知道文学的样式。

此后,寻找姜蔓瑞老师的线索,几乎成了我对能接触到的黑龙江人的必要提问。但被问者多以摇摇头作答。我只有在回忆蔓瑞老师回信中,砥砺我的文学之路。当昨天我从微信群发现七台河陈虹女士的微信时,如获至宝。陈部长欣然应允帮我打听姜老师的信息。很快,她打听来姜蔓瑞老师的信息:姜老师已退休多年,退休后搬到海南居住。去年因病去世。这位在我心目中一直像慈祥父亲的老编辑,竟然是一位女士…..听到姜老师去世的消息,我像失去一位亲人一样悲痛。

我莫名地想起往事,想起姜蔓瑞老师的那一摞摞书信,它们虽不在我身边,但我清晰记得大致每一封信的内容。这是一个编辑对稚嫩作者的关爱。正像我文学之路上遇到的众多热心编辑一样,姜蔓瑞老师的音容笑貌,从未见过,但她却像真正的人生导师,助我成长。

我不由自主地大哭一场。想起姜老师和那些帮助过我的人。正是在人生的不同阶段,师者不求回报的帮助,让我感到人间真情的力量。姜蔓瑞老师,已化作天边的白云,无声无息。她的爱心和圣洁的灵魂,让我在潜移默化中,感受着好心人的力量…..

(2020年4月12日星期日于光大花园游燕斋)

本文曾发于个人微信公众号《五千里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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