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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益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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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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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将热血沃中华

甘将热血沃中华

翻开厚厚的《武穴将军名录》,我粗略统计了一下,自国共两党诞生后的现代史上,武穴籍将军竟然有近50人之多,其中共和国开国将军有7位,分别是:陈康、蓝侨、杜国平、张春森、陈金钰、郭锡章、孔瑛。将军,一个多么令人肃然起敬的称号!它意味着流血牺牲,意味着责任担当,意味着家国情怀。在将军阵列的背后,还有数以万计为自由解放和抵御外侮而献身的英雄先烈,他们的名字镌刻在武穴的历史上,闪耀在武穴的天空中,鲜活在武穴人的记忆里……

今天,就让我们踏着他们曾经留下的足迹,穿越近百年的时空距离,追寻激情燃烧的岁月,感悟生命的延续,体会精神的传承,凝聚奋进的力量……

(一)

地处武穴城区北郊的崔家山,有座武穴烈士陵园,该园占地面积80余亩,建筑面积3500平方米,园内建有胡耀邦、徐向前亲笔题词的革命烈士纪念碑、无名烈士纪念碑、烈士纪念碑林,以及革命历史纪念馆、烈士事迹陈列馆、知名烈士墓和武穴籍将军墓等。我们怀着崇敬的心情,走近被苍松翠柏掩映的烈士陵园。微风细雨中,那些肃穆的石碑和雕像,那些沉默的碑林和墓地,以及伟人气势磅礴的诗句,自有一种令人震撼的悲壮与豪情。是啊,共和国的大厦基石,无一不是将军鲜血凝成,烈士忠魂铸就。“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此时此刻,戎马一生的将军终于魂归故里,长眠在生养他的家乡土地上。与将军相伴而眠的,还有2700多名武穴籍革命烈士和众多无名将士的英灵。

站在墓碑前,我久久注视着一个熟悉的名字——王友钧。在中央电视台推出的大型文献纪录片《长征》中,就提到了这位骁勇善战的红军师长。翻开他的简历,只有这么短短的百余来字:王友钧(1911~1935),湖北广济(今武穴)人,中共党员。1930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历任红四方面军战士、班长、特务队队长、营长、团长、师长,作战勇敢,指挥果断,出奇制胜,被授予“夜战将军”称号。1935年5月参加长征,任红4军第10师师长。同年8月,在指挥包座战斗中身负重伤,英勇牺牲,年仅24岁。“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在许世友将军回忆录中,我找到了如下一段令人难忘的文字:“对于他(王友钧)的牺牲,我和指战员们一样极度悲痛,为失去这样一位能打善战的指挥员而感到十分惋惜。我们把他的遗体安葬在求吉寺附近的山上,墓前堆满了战士们含着热泪采来的山花。同志们默默地向他告别:安息吧,王友钧同志!你的英勇事迹,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你未竟的事业,我们一定继续下去!”

王友钧将军短暂的一生没有树碑,没有立传,甚至连画像都没有留下。我不知道将军的遗骸是否还留存在川甘边界的山寺,很想去看看那面弹痕累累的土墙,倾听一位弱冠之年红军师长的不息心声。将军,魂兮归来!你的魂魄已升腾为闪烁的红星,照耀着岷山内外广袤无垠的河川;你的英灵已化作宇宙间的浩然之气,构筑起国家独立、民族解放、人民幸福的巍峨丰碑!

(二)

武穴太白湖与黄梅毗邻,原名华阳湖,因唐代大诗人李白泛舟吟唱而更名。太白湖畔的郑公塔,历经千年风雨至今风韵犹存,因塔身与地面有约20度的倾斜,被称为鄂东“比萨斜塔”。据考证,这是一座后晋年代的古塔,外墙正壁嵌有古朴花纹图案,塔顶之上耸立着葫芦状的金属塔尖。因年代久远,塔的主人郑公生平语焉不详,没有留下历史记载,唯有清人咏塔诗一首,其中两句给人印象深刻:“一塔犹今古,孤危耐雨风;湖山环锁外,烟月影笼中。”

一位作家说:记录历史有三种形式,一是文字,二是文物,三是古树。我认为,这三者尤其是后两者武穴非常匮乏。历经各种天灾人祸和战火侵袭,文物和古树的保存已是极度困难,郑公塔历经千年仍存留下来实属不易。文物是活着的历史,就算它埋于地下,仍然可以为我们留存着那个时代的风云。

太白湖畔的古塔,见证着曾经的烽火岁月。大革命后期,中共广济县委在此恢复重建。当年红十五军曾在此集结,成千上万的武穴热血男儿踊跃报名参军。抗战时期,李先念领导的新四军五师和张体学的独立二旅,频繁活动在这一带。此外,这里还发生过童司牌争夺战、马塘猫山血战等著名抗日战事。花桥无愧“将军故里”称号,7位共和国开国将军中有6位从太白湖畔走出,此外还有一长串足以载入武穴史册的花桥英烈名字,他们是:蕲黄广地区第一支革命武装领导人刘汝翼,红军师长王友钧、红军团长岳朝胜,抗敌先锋队员陈六顺、革命女战士白杨、戴素如,以及对越自卫反击战“捕俘英雄”张柱兵、烈士毛国营……

在这个飞速变化的时代,稍稍放慢脚步,回望一下历史长河中那些英雄的背影,也许,我们可以从中获得一份精神的沉淀与寄托。今天,战争的硝烟虽已消散,恶劣的生存环境也离我们远去,但先烈们用鲜血和生命培育出的理想信念与英雄主义精神,如同永不熄灭的灯塔,辉映在历史的天空,照亮我们前行的道路。

(三)

被誉为“武穴后花园”的余川镇有个干仕村,这里有一处鄂东地区独一无二的村级革命先烈纪念馆。据统计,在新中国诞生之前,干仕地区一共有88位英雄儿女为国捐躯,他们静静长眠在这片青山绿水的土地上。红色的干仕,哺育着一批红色骄子和国家栋梁:民国贤达干国勋,北伐名将张其雄,水杉之父干铎,革命志士干仲儒,著名中医干峙山,革命人物干鹊、干淑斌,解放军师长干炎林,巾帼战士干年友……从余川走出的名媛周越华,是红军长征中幸存的33位女战士之一,她和丈夫贺诚中将,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最早战斗在医疗战线上的战士,为红军和解放军的医疗事业作出过杰出的贡献。今天的干仕红色基因仍一脉相承,杰出人物还在不断涌现:原中纪委副书记干以胜,现任二炮装备部副部长少将干敏,中国机器研究专家干东英,农机专家干南英,中科院声学研究员干晓英,高级飞机制造工程师干岱英……

赫尔岑有句名言:“书——是这一代对另一代精神上的遗训。”大凡被英雄热血浸染的土地,自有其灵,自有其魂,通过大地的书写,传递给后世子孙。环伺干仕村庄四周黛青色山峦,或奇峰突起,或逸俊超拔,我依稀感觉到弥漫其间的英武之气。目之所及,巨大的风轮栉风沐雨,伸向天空。村人告诉我说,在山上安装风轮时,竟然无缘无故三次落地,发出的轰然巨响令人惊骇。后听从村里老人之言,安装人员沐浴更衣、熏香祷告,虔诚叩拜神灵,此后相安无事。我想,应是风轮动土惊扰了烈士的英灵,虽然无关风水,但英烈和神灵一样是不可以亵渎的。

告别余川干仕村,我站在潺潺流淌的溪水边石头上,默默地朝着干仕村方向再行注目礼。

(四)

武穴田镇(又名田家镇)是一个临江小镇,这里有王震将军亲笔题名的“红色渡口”纪念碑。站在渡口处隔江而望,阳新半壁山仿佛近在咫尺,奇峰突兀,矗立江岸,直逼中流。从地理位置上看,田镇居鄂赣要冲,扼控长江上下,为九省通衢的武汉东大门,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随手翻阅史料,自汉唐以降,孙吴大将甘宁、唐节度使杨行密、南宋民族英雄岳飞、元红巾军首领徐寿辉、元末朱元璋和陈友谅、明末义军领袖李自成,都曾在这一带纵横驰骋。进入近现代,太平军与湘军在此血战数月,“平地血流,崖有殷痕,江之南岸,水皆腥红。”半壁山脚下尚存太平军“千人冢”,内埋太平军阵亡将士尸骸难计其数。抗战时期,这里成为武汉保卫战重要战场,英雄的鲜血染红了长江两岸。若江上乘船,可浏览临江绝壁上的三块摩崖:“铁锁沉江”,“东南半壁”,“楚江锁钥”。

据碑文记载,当年四野48军共5万余将士在此强渡长江天险。附近有个村庄名叫铸钱炉村,又名“十八桨”,据说自此处渡江只需划十八次船桨就能抵达对岸。在夺取江北渡江据点时,许多四野的将士中弹牺牲,他们倒在了黎明前的黑暗,令人扼腕叹息。渡江战役后,四野大军直逼武汉,为顺利解放三镇创造了有利条件。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立于江边乱石之上,默念着伟人的诗句,我的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感慨和崇敬。

“誓志为人不为家,跨江渡海走天涯。未惜头颅新故国,甘将热血沃中华。”所谓英雄,就是不怕困难、不顾自己,为人民利益而英勇斗争的令人钦敬的人。当战争的硝烟散尽之时,英雄不应该被历史遗忘。当今时代,我们仍然需要英雄,呼唤英雄,崇敬英雄,因为英雄留给后人最宝贵的财富,就是用生命和热血铸就的伟大精神,这种精神有着跨越时空的时代价值。

今天,在建党一百周年之际,我们重温和缅怀英雄的名字与事迹,既是对九泉之下先辈英烈的最好告慰,也是一次灵魂的洗礼和宣誓。

让英雄先烈永存记忆。

让红色基因永续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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