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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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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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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归人,谁是过客

太阳隐在漫漫的云层里,像捂着被子闷睡,憋得太厉害了,就左奔右突,耗尽了力气却发现哪里都出不去,只无力地透着些依稀的光。不怎么冷,空气闷闷的,暗云下的芦花稀稀疏疏,还没有落尽,白茫茫的,铺得很远,像是明信片里去年下的那场严霜薄雪。河滩的枯枝上悠悠往事般挂着雨季时洪水裹挟而来的破絮烂布,风把时间刮到了不可知的远方。时光漫漶,仿佛在这之前没有以前,在这之后也没有以后,既无来处,也无止境 ,让人觉得似乎从来没有拥有过它,也从来没有失去过它,一点点衰退的容颜,一季季枯死的花草,只与自己有关,这个虚无的东西不需要为谁负半点责任,甘心也好,不甘心也好,只是待在无边的恍惚和浑沌里。

风记起了吹一会儿,记不起了就消失了,云也没有裂出一道缝来,天国传不来明确一点的福音,渺渺茫茫。河对岸的路人来来往往,缩着脖子不紧不慢。缩不了脖子的树,无奈地呜呜嚎叫着,叶子被劫掠一空的枝干,暴露着骨感和尖刺,戳痛四方的天空。

风搅过河滩,乱作一团的芦苇蒿草狼藉不堪,大大小小的鹅卵石拥挤杂乱着,是累累的凄凉。可能也正因为这种衰败,我才走入河滩的深远处。不说夏天里那草势是如何葳蕤盛大,单那湍急的河水都宽阔得难以趟过,那是只能隔空观看的热闹。与风走遍了一个河滩,穿行在高过我许多的草丛里,像穿过一座遗迹般的森林,又像是穿过一大片错别字或谣言。满耳的风,漠漠的沙子一样寂然无声。我捡了一小捆柴火,如同捡了一小捆舍不得丢失的记忆,回去应该能烧好一顿饭,或煮滚一壶开水。

河滩上的柳树已经有了银色的芽桃,茸茸地生机暗藏。不知道这生机是不是树木存在的意义,它究竟是盲目的,还是有意的?它活过或长或短的时光,最终到底想获得什么?这问题的答案不知在哪里可以找到。

余华说“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以外的事或物而活着”,果真如此吗?如果活着就是生命的本质意义,那么人都不必活在身外万万千千的焦虑中。这些长在河滩上的芦荻、细柳,当年夏秋的洪水没把它们连根拔起,被揉碎在波浪里,而使它们有了站在荒滩里开花和继续存活的机会。它们并不为此焦虑沮丧,而是这么坦然地活着,活着,活过雨季不再,活过凛冽的风霜冰雪消失,活过时光的又一次轮回,准备再把绿芽吐露在来年的春光里。

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冥冥间就那么在有知觉或无知觉的环境里加减乘除,时而觉解了活着的意义,时而又被虚无蒙昧灌了迷魂汤。这都是意义,或者不是意义?活着难道就是为了如此无穷无尽地一代代追问和寻觅?

细细想来,谁又不是次第穿越过无尽的浮云,活在和死在清澈或浑浊的时光里。

2021年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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