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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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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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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正在老去,或生生不息

下午又下雨了,真是该怨怪它了,若是早下了,我就不会上山,不上山也就看不见那一片被刈了一地的野油菜。看不见它,也就不会在那一刻发现春天在开始老了。

那是山腰里的一片黄色,远远的看见以为是一片油菜花,大多数这种山野里的菜花都生得矮小细瘦些,不像大油菜过人高的花枝密密层层绵绵铺开如潮如海,浩荡壮大的气势似要把人吞进金色浓香的花海里去。那逼人的美有种窒息感,是人在高大面前产生的被侵犯感,不安全感,潜在的保护意识不由让人生出一种距离感来,仿佛只有远远的看才不被它们淹没淹死。山野里的不是那个品种,多是被鸟雀衔来的野白菜野青菜,无论是株型颜色还是香味,都不及油菜艳丽浓烈,却有一种恬淡自在的舒适,不禁有些欣喜,能在这里静享一片油菜花。

走得近些了才看清这虽是一片野油菜,但它们已经就不是了——在昨天,或者更早些时间被人割倒了。它们不是结籽压菜籽油的品种,和小白菜一样算是蔬菜,也有人会把它做成浆水菜。开花了,枝叶就老了,不能吃就没用了。

可能是农人要在这里种一片玉米,或者其他什么农作物,老了的野油菜被当做杂草,和杂草一起被清除了。因为不结籽或者结的籽没用,它的一生到开花就走完了。

经典上说,现在他的斧头已经放在树根旁,不结果子的树,都要砍下来,丢在火里。

似乎这不公平,不是它不愿意结果,而是它的种子注定它结不出果,或者结不出别人想要的果子。

这也许是公平的,是开花的你就只管开花,是结果子的你就把重心放在结果子上。开花的,开了花就是完整的一生了,结果子的终点就是果实被采收。

生长有多长多久,在种下的那一刻,老被就一起种下,向老而生。

捋了一下被风搅乱的头发,指缝里几丝落发里有一根白发,最近每一梳下来都有白发在里面,有些全白了,有些才白了一半,从根部白下来的,是不是早在头皮里就把白色种在最里面最深处,随着它一点点的延伸,头发一点一点的和年龄一起被拉出来,抽到底部,白色就一点点露出来了,直到白色抽尽生命终结。

倒地的花和叶淡淡地黄成一片安静地铺在地上,几树李花已经有些枯色了,地上细细碎碎的花瓣儿落在油菜上像薄薄的雪。一树梨花开得正盛,洁白的花瓣儿轻盈舒展,花蕊还是淡红色,是最好的青春。当花蕊变成青黑色,花就该谢了。

几簇春兰香气已然散尽,绿的花瓣护着卷曲花舌,淡黄色花舌上棕色的斑点有些发干,新生的叶片绿得嫩一些姿形柔软,老叶硬挺些,此时叶比花好看。杏花已经落完了,枝间只剩红色的花萼上焦枯的花蕊,叶苞荷一般尖尖的,有些已经抿不住,芽片像龅牙一样挤出来。春色过半了吧。山茱萸也不再金黄,隐隐透出些绿色,时不时落下一些枯黄的粉末子。我在那儿坐了很久,一截朽掉的木桩沉沉地压住即将老去的春天。

2021年3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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