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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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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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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幽彭家沟

到过一个地方,须眼睛看过那里的风景,手抚摸过那里的风物,脚踩过那里的泥土,在那里吃过饭,喝过茶,了解了一些那里的历史和现状,听了听当地人给你了讲那片土地上的故事和传说,这样你才可以说去过那里。如此说来,我算是第一次到过彭家沟。

我是个一出家门就辨不出方位的人,没有太阳照影子就少了方向的推断,凭直觉猜测车子是在沿河朝北行进。本是个听的熟惯的地名,也无数次从这里路过,却未真正这般专门来这里探访这块土地。

彭家沟是佛坪县西岔河镇的一个村子,和我的家乡三教殿仅一梁之隔,也是到今天我才知道,面前这个现在看着不高的山垭翻过去,就是我所在的小区背倚的那座山峰了。

这是条新建的水泥路,路面宽阔,从这里可以到佛坪的另一个镇子栗子坝。最喜欢这样的山路了,绕过一个山梁迎来一个山咀,个个相近又自有趣意,远看一山山翠绿,近了是一棵一棵的树木,同种的不同种的,开花的不开花的,结果的不结果的,大的小的,高的矮的,直的歪的,没有一棵不是自在生长着,任着自己的本性,没有一棵去模仿别的。就那么一坡一梁的,一山退去一山迎,却看得人眼不累心不烦。

车子拐弯抹角缓缓地爬升了一两百米高的海拔了,山下已是绿了芭蕉红了樱桃的阑珊春色,山中却才春趣盎然,野桃花绯红含血,春梅赛雪,一树高大的野梨花正飘着花瓣子,风大时落得密,风小时落得稀,地上已然是薄薄的一层了,虽然沾了泥水,却依然婀娜轻盈,车子驶来,它们就白蝴蝶一样飞起来。粉扑扑的垂丝海棠开得正艳,一嘟噜一嘟噜地噙着水珠子,吓得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落了这些珍珠粒儿。雾气轻纱般盖在山顶上,隐隐的远山树木鹅柳般青翠,漫眼望去都是早春嫩嫩的梦。

前一日大雨,使这山山岭岭、沟沟壑壑都有着汩汩的溪流。两处大些的河交汇出一个坝子,那是原本的一个称做蒿坪水库的坝底。水库早已荒废了,库底里已经派树木荒草收复着失地。再过几年数十年,眼见着,就不会知道这是一个存在了几十年以防汛灌溉为功用的蓄水库。人总是征服自然改造自然,然而人的历史又总是被自然修复着、湮没着。

上到最高处,路蜿蜒地曲伸着走了下坡。准备好的雨伞没有派上用场,雨藏在云里没有落下来。山里的空气,又香又冷,四下里冰凉安静,分明觉得寒凉的风拂过面颊,鼻尖眼珠都能觉得气流的方向。然而,眼前黑桦木垂着的数千条絮状的黄绿色花穗子,却一丝儿也没动,我知道那不是风,那是山上百年的寂寞来和我们交流着山水的清冷。

数十或是数百年前这里可能是一条通往傥骆古道的枝线,这里挨着要道,地形又山重水复,想必周遭有如蛛网遍布的道路入口存在,原不是没有可能的。听同行的老支书讲曾经这一路上还有过客栈、马店,这里也有过曾经的繁华热闹。

就像彭家沟这个地名一般,不了解的人就非常疑惑彭家沟明明应该是有彭姓人家在此居住或是在此显贵,以此为名才合乎情理,谁知这里竟然没有彭姓,更无彭姓名人故事。好奇的老支书早在孩提时就向老辈们打听这由来了,原来真与彭姓无关。原是此地曾经土肥水丰,时顺岁平,就有山外面来的人看重这里,在此租地,或是伐木垦荒,或是卖工换食安身立命。刚来的人没有资产家业就伐木做架、盖草为棚,避风挡雨。先安顿下来的人过上安稳的日子,久了就嫌着单帮无助,寂寞思乡,遂招来老家的亲友过来一起劳作生息。

或是在这条道上奔走疲累的外乡人,突然觉得此处安静安稳就生出落脚的心来,一个窝棚,一片薄地,一双手,两条腿不再行千里路涉万里水,自此四海都是前生了,寂寥安静平平稳稳的幸福就开始了。一时这里就成了外乡人争相聚集的乐土福地。拿现在的话说这样一片窝棚也成了这路上的一道风景线,因此这棚架沟就叫开了,不知哪一年哪一个人就把棚架写成彭家,或是想当然的觉得应该是彭家,这样彭家沟就这么叫定了。一个地方能有这样的一种外来人聚集的现象就说明这里风水好,曾经是繁华的。

如远眺里隐现在青山腰里的石头城一般,那里或是歇息休整的驿站客舍或是深门大户的富家院落,或许也有过灯火聚簇的繁华,或许也有过爱恨情仇的交织,或许有过开怀畅饮的夜宴,也有过杀人越货的暗场,如今都淡成绿波青海里的白螺了。

这里是一个隐藏功于名的世外桃源,太多太多的历史过往没有文字的记载,这里靠近要道不该是个没有文明的蛮荒,一定是有太多的故事不足为外人道也。所以文字在这里被隐藏了,只有山山水水铭记着,只有这里代代相传的故事还流传着,只有那些不声不响的山寨关隘古墓旧屋还在千年的月下做着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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