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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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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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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昏一样美丽(二章)

清 晨


夏日的早上,天空总是刚洗过的蓝玻璃一般,给一切都带来新的活力。薄薄的云片儿还有些幼稚,没长大成团,一片儿、一缕儿嫩嫩的遮不住的蓝蓝的底色淡淡地寖出来。枝儿叶儿睡足了,鲜活活,翠滴滴,婆婆娑娑。几只灰白毛色的鸟儿也不急着觅食,只一味地在枝头上下翻飞嬉戏,趁着凉风,歌儿特别清亮。

一切能从黑夜里醒过来的,都被天地细腻地呵护。

路灯杆的蛛网上吊着一只蜘蛛,或许昨天夜里或者今天早上,它被这透明的网粘住了。厚厚的蛛丝把它包成了一个茧子,太阳晒了它很久也没叫醒它,或许已经死了,或许还有一丝活气,但是它已经放弃了挣扎,或许中午,或许下午就会被不知躲在那里窥探的别的蜘蛛吃掉。

这是一场无法预知的灾祸,也是一种无形地束缚。别说蜘蛛就算是人也总被那些无形的束缚困得死死的,有时是困于他者的陷阱,有时是困于自己的疏忽。比如社会规则,比如性格,比如情绪。比如人事纷争,都是看不见的套,看不见的网。人常常是这些看不见的网包着吃掉的。

然而这些东西都是存在的,或潜在的,都是你避而无可避,逃而无可逃的东西。许多时候不是你不小心撞上了,而你就是那知了,头上那张网你根本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落下来,不在今天也会在明天,你总会在哪一天哪一时被装进去。

我甚至想一直站在这里,干扰那只蜘蛛,好争取一些时间 让它结成蛹,而后蜕壳而出。然而我不能这样做,这冥冥之中的安排也可能是另外一种平衡。

好不容易把目光移向对面,那个闲了几年的高楼终于开始施工装修了,一群燕子从楼顶层各个敞着的窗户洞里飞进飞出,叽叽喳喳地有些慌乱,不久它们就要丧失家园了。这对于它们来说是一场预想不到的灾难,好在它们还有时间可以再去安排一个栖身之所。郑州的暴雨一个小时就使那么多人,再也看不见太阳了。我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人,早上出走时还没有来得及和家人说一声再见,还没给孩子一个拥抱,还没跟恋人说一声爱你。尽管都知道每一次相聚、每一次分别都该万分珍惜,但只要噩耗没打上门来总觉得自己是那侥幸的人。相比之下,这算是仁慈的多。

早晨,对多少生灵不是早晨,而是黄昏。


黄昏


又走了很远的路,还是在那块石头上坐下,看空泛的虚蓝,如何在短暂的时刻里被装饰成火热的新房 ,看短暂的激情如何在瞬间熄灭。

我在想,以一天的时长为人的生命。那么这,短暂的火热黄昏里,这被点燃的绚烂,可能就是爱情。相比一生的时光这确实够短,稍纵即逝。

霞光黯淡下去的时候,黄昏也迅速地老去了,路坎上下的玉米地里已看不清一个个单独站立的杆子了,能辨认出坎下的玉米比坎上的玉米长得高许多,似乎越是低洼处,它越是要够着生长,够得高一些的,有了优势,早见着太阳。绿蓊蓊,黑森森的一片子,安静肃穆在一点点睡去,河风起的时候,它们怕是已经响起呼呼的鼾声了吧。

天空里灰黑的云海里空出一块蓝,不是清晨蓝透的玻璃了,像深不见底的海蓝,凝重神秘。一架亮着红绿黄色灯的飞机镶在那里。一个年轻的女子蓝色的工作服上沾满了白色的涂料,看都没看就在我不远处重重地坐下,似乎劳累极了,一步也不能再走的样子,我看了看她,她也看了看我,都没有说话。她一只手撩开额上的头发,也抬起头,看见那架飞机,,疲惫的脸上有了笑意,我觉得这是下午我看见的最灿烂的霞光。

痖弦说,“而既被目为一条河总得继续流下去,世界老这样总这样:——观音在远远的山上,罂粟在罂粟的田里”,好的坏的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似乎在许多时候不幸和困苦离得更近一些,使人在生存里始终充斥着悒郁。

然而,观音依旧在高高的山上,等我们抬头看见。生活里总有那么些细碎的快乐等我们去撷取,有时候快乐就是嘴里迅速融化的糖果,你不用难过它的短暂也不需费心挽留,仅需知道世界有这般甜的感受就够了,想成为快乐者必须要知道自己是快乐的,潮起潮落沧海桑田,一直以我们看不见的变化存在和进行着,而你能看见你我,看见我一天天在你眼里变老,我亦能看见你,这就是可以触摸到的生活,可以感受得到的幸福,不用不可控的将来把能握住的美好冲淡了。

“我们就在这里为又一个下午送葬,又迎接又一个黑夜的到来”,夜的大海里并非只有暗影的怪兽,穿黑衣的天使也在飞翔。快乐者会收到更多的快乐,快乐就在一抬头可以看见的地方。

黄昏不是垃圾时间,而是每一天的孔雀尾。

2021年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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