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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明葆

鲁迅文学院学员

散文
2024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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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糊湾姑父

村庄的东北面两公里处有条沟叫脉地沟,沟中有生产队的粮场。大爷是生产队的守场人,日夜看护着那里的粮食和草料,他不能回家吃饭,两餐要靠家里人送。有一次,有个姑父来大爷家浪亲戚,他晚上要去看大爷,顺便带上了大爷的晚饭。

这个姑父是迷糊湾人,人们都说迷糊湾人容易犯迷糊,整个庄子的人都是那样。迷糊湾的其他人会不会犯迷糊我是不知道的,但是这个姑父和别人拉起家常来,聊着聊着就跳转到毫不相关的话题上。因为这个,我们都把他称作“迷糊湾姑父”。

村庄的北边有一座大坝,有人说大坝周长有40公里,也有人说只有35公里,但大坝的确切周长没有人实际测量过。迷糊湾姑父带着大爷的晚饭,傍晚时分沿着坝水边缘往华路湾走去,因为这是去脉地沟的一条捷径,到了华路湾,顺着一条羊肠小道走上山坡,就到了通往脉地沟的路上。

走着走着天开始暗了下来,迷糊湾姑父便加紧步伐往前走,他一边走一边欣赏着水里的鱼跃蛙鸣,不知不觉就走过了头,错过了通往脉地沟的小路。过了华路湾,不规则的水沟便多了起来,他看到很多形状像“M”的大水沟,水沟一进一出十分费时。连续进出了好几个水沟,这时,迷糊湾姑父看到对面的山坡上有条小路,好像去脉地沟的路,但这时已经隔着很阔的水面了,无法到达对岸,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一急就犯起了迷糊,便加快步伐往前走,寻找接近那条小路的地方。

迷糊湾姑父只顾匆匆地走,他与那条小路背道而驰却全然不知。天完全黑了,但大坝的水还反着微弱的光,还能分清水和水边,行走虽然受到影响,但行走并不怎么困难。就这样走了好长时间,迷糊湾姑父也开始意识到情况不妙,他知道脉地沟并没有这么远,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走到那条去脉地沟的小路跟前。

走着走着,鱼也不再跳跃,蛙声也消失了,迷糊湾姑父知道鱼和青蛙都入睡了,时间一定很晚了。他忍着瞌睡往前走,走着走着,听到远处有隐隐的鸡叫声,他这时有些疑惑,是鸡叫的太早了还是天快亮了呢?他想,今天怎么还没有走到脉地沟呢?他是去过脉地沟的,他知道去脉地沟不过二十几分钟而已,莫非是踏上迷惑草了?他虽然走得很累了,但却顾不上坐下来休息,因为他带着大爷的晚饭,大爷还等着吃晚饭呢。

走着走着鸡叫第二遍了,再走着,天边开始泛白了。迷糊湾姑父借着微弱的晨光东张西望,突然,迷糊湾姑父大吃一惊,他看到了一个古堡的轮廓,那个黑乎乎矗立于山梁上的土堡是邻村的标志性建筑,这时,他完全明白了,自己走了一整夜,竟然绕着大坝走了一圈。

当迷糊湾姑父用一夜的时间绕大坝一周回到大爷家时,天已经亮了,大爷家的人都以为他从粮场回来了,他手里提着那个送饭的罐子,谁曾想到罐子里依然装着大爷的晚饭。

据说迷糊湾人容易犯迷糊的事由来已久了,有人说迷糊湾人犯迷糊是鬼神在作怪,也有人说迷糊湾磁场有问题,扰乱了那里人的头脑,但大多数人说迷糊湾人犯迷糊与水土有关。后来引黄水渠经过了迷糊湾,迷糊湾人用上了黄河水,渐渐的再也没有人犯迷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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