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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河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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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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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乐年华的温馨记忆


甘肃肃北    雪 雁

时光飞逝,肃北县成立七十周年了,从一个荒芜的西北边陲小镇发展到活力智慧文明幸福美丽的新肃北。曾经我们的祈盼和梦想在现实中一一实现,进入了“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的信息网络新时代,我生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党城老三队(现为党城村),对周遭一切翻天覆地的变化感触颇深。尤其火车开进肃北,恰如一条钢铁巨龙伴着岁月长龙一道攀升和飞跃在吉祥的绿色草原。

说到火车,我就忆起了我们家曾使用过的车辆。自打包产到户后,我们家也算“有车族”,从简易人工木制小推车、人工铁制小推车、大皮四轮套牲畜架子车、拖拉机到小型农用汽车一应俱全,从一辆辆车纵横田野的纹路中依稀可见其艰辛历程。虽然车辆逐步更新换代,但是父辈们从不喜新厌旧,而是继续保留并各自发挥用途,因而在我家后院仍能见到那些帮助我们脱贫致富的所有农用车辆,曾经不仅是我们最棒的农业生产资料,更是我们生活的代步工具。我幼年时最深的记忆莫过于敦煌外爷套着驴拉木制架子车从敦煌市赶路两天两夜到达肃北县,为我们带来了好吃的果蔬,让我们品味了平淡生活的甘甜。

肃北是冷凉气候,农作物生长周期较长,农业机械化水平滞后,有的人家从这年春节后忙着拣种子到次年春节前还忙着打麦场,春种冬收并不稀奇。我自幼深知父辈们“汗水摔八瓣”的艰辛和“粒粒皆辛苦”的意味深长。因而我们放学回家第一件事不是写作业,而是帮父母一道田间耕作。那时照着月光收割打碾都是平常事,夜间干活稍不留神就会伤身体,父辈们舍不得花钱就医忍着疼痛坚持继续劳作,那时我就盼望着快点实现“四个现代化”,盼望着有朝一日“锦鲤跳农门”。

我们家还有样宝贝能与车辆相媲美,那就是成年牲畜。不仅是父亲眼中的结实劳动力,也是他的骑乘代步工具,而且把牲畜当娃儿来养,我总能听到父母亲切地喊着“牛娃子”“马娃儿”——我记忆中父亲拉着马儿饮水时总是含情脉脉梳理马鬃,眼神中流露疼惜之情。

我们家女儿多,自然力气小些,父亲总是羡慕男儿多的人家在生产劳动中热火朝天的场面。时年14岁的二姐干活泼辣,有次她独自扛50公斤的化肥袋送往距家一里外的承包地,和父母干一样的重活;家里有了拖拉机,弟弟年幼,父亲便教会二姐驾驶拖拉机技术。尤其打麦场时,父亲总是蹲在地埂边看着二姐驾驶拖拉机一圈一圈打碾麦场,当收拾完所有麦盖,麦穗儿粒粒脱颖而出时父亲满意地嘴角上扬。

昔日,春播时父亲扶犁铧二牛抬杠,挥动长长的皮鞭,“踩犁沟”的高喊声回荡在田野上空,母亲谨慎地顺犁沟播洒种子;除草时,母亲围绿色头巾拿小铁铲儿一行行除去杂草根儿,又拾堆草背回喂猪羊;收割时,父母如龙口夺食般急切,跟着麦黄色儿开镰收割,喜悦往往是从父亲举起木铣随风高高扬去一年的尘埃开始。母亲握着崭新的芨芨草长扫把温柔地掠去麦粒轻衣,颗粒归仓便是我们家最幸福的时刻。

而今农业生产实现机械化,不用发愁劳动力和牲畜不足等问题,播种机“咔咔”地将种子整齐播进土壤,除草机“蹭蹭”拔除田间杂草,农药喷雾器“沙沙”灭除田间病虫害,收割机“唰唰”将万亩良田不费吹灰之力颗粒归仓,同时秸秆还田。我们村一年一收的粮食作物不到农历八月十五家家户户就高枕无忧了,青壮年还有空余时间外出打工创业,真是今非昔比呀。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农村包产到户后,父亲农闲时外出搞“副业”创收,经过辛勤努力他被授予“乡镇企业家”称号,我们家庭条件得到改善,买了飞鸽牌加重自行车,父亲体型瘦高买来就驾轻就熟。我们家距县城约三公里,父亲驾自行车进城办事很便利。那时会骑自行车可是一门技术,我们趁父亲不在家时偷偷推自行车到党城杏园平坦地争先学骑,把自行车骑的遍体鳞伤才学会,姐姐们个高跳起右腿翻过自行车横梁就能骑到三角车座上,左右脚上下匀称地踩踏车链条,二姐有高个优势偶尔还模仿耍杂技般“金鸡独立”单车表演哩。而我和弟弟个矮只能将腿伸进自行车横梁下的三角叉中左右脚踏车链条半圈。有时放学回家我们偷偷骑一会就好像拣了大宝贝一样开心。我们长大后,父亲托关系买来两辆安琪儿牌轻便自行车,比父亲的加重自行车小巧灵便,适宜女性骑乘,外观非常漂亮,我们喜欢的不得了,姐姐们轮换骑一辆,另一辆连包装都不舍得拆开珍藏在库房。姐姐们去县城走柏油路面时骑行,遇上沙石土路就抱起自行车不让自行车受一点污,每骑行一次都要擦的干干净净。姐姐们外地读书后,那辆安琪儿自行车顺理成章归我骑行,除周末骑行,上学期间怕被调皮捣蛋鬼扎破车胎都不舍得骑。至到1995年我参加工作,那辆自行车还是崭新如初,又伴随我走进社会。

当自行车代步走进千家万户,新的代步工具摩托车闯进我们的生活和工作。那时大姐在基层工作,买了钱江牌军绿色小型摩托车,我乘坐其后体验了摩托车行如风的快感,时速和自行车不能同日而语。随后,我和二姐买了钱江牌大踏板摩托车,上下班接送孩子挺便利,但遇到雨雪风暴等天气,骑行摩托车安全系数不高。不久能遮风挡雨的小汽车走进人们的消费视野,起初条件好、意识超前的人们买了“桑塔纳”小轿车,车款中规中矩,比摩托车的实用性广泛,招人眼热。后来随着科技发展,车款和性能越来越新颖优化,车价和购买形式多种多样日益被大众所接受,热衷学习汽车驾驶执照的人们从18岁到70岁比比皆是。虽然家用汽车成为代步工具已是趋势,但是路面上自行车、摩托车、各种类型汽车依然并存且各展风姿。如今我们县城偶尔可见车水马龙的景观,停车位越划越多,家用汽车户均拥有量日益提升,说走就走的旅行不再是梦想。

昔日泥泞的田间小道全部改造为柏油路面四通八达,当我们驾驶小汽车缓缓行驶在熟悉的乡村道路,回味那些曾因贫穷和落后带给我们的痛楚和忧伤,如今透过时光隧道全部消解并带给人们苦尽甘来的快意。我们父母的承包地在俗称“一百四”地段,目前那段耕地全盘流转为“七彩花田·千亩花海”景区种植花卉,秋日的党城大地总是花团锦簇,芬芳万里!

我不免回想往昔麦浪翻滚的胜景,在崎岖不平的田间小道上车辙印里深藏着难以言表的艰辛和酸楚;窄浅的人工支渠总也收不住丰盈的灌溉水流,常常自由自在漫溢渠外,把田间小道描绘的泥泞不堪。那时我们需要把“一百四”种植的粮食全部拉运到家门附近碾好的麦场集中打碾。虽然有拖拉机运输,但车箱装载非常有限,父亲为多装车少跑路,总把车箱装的四方四正,严严实实,还要求我们爬上麦垛顶部压车。即使我们小心翼翼牢牢抓紧绑麦捆的草绳,但是避免不了拖拉机与崎岖田间泥泞小道发生无规则的摩擦和碰撞,颠簸中就会发生麦捆意外跌落事故,熟透的麦粒自然落地开花,我不怕从泥泞和杂草间摘出麦粒儿,而是怕父亲那种比麦捆落地的疼痛更痛的心情,他严厉的责骂使我常常陷入自责。那时我是多么希望田间小道能铺成柏油马路啊。

今天我们愉快地漫步在党城村平坦整洁的田间道路,感受那份泥泞过后的舒适,回望那份难以忘怀的乡愁。

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人们之间书信交流挺时髦,我记得一位刘加禄(去世)老邮递员,总是穿一身深绿色标配邮递员服装,背着深绿色邮包,骑行深绿色油漆的飞鸽牌自行车挨家挨户送达书信,大家都称他为刘师傅。他有点驼背,话语不多,模样憨厚,送信到农家时也不会跟人客气,请他喝杯白开水他就喝,让他吃一把炒蚕豆他就吃,但他年久积勤,如遇上加急电报,不分昼夜送达收件人家中,是位很有口碑的人。他让我对书信有了“望穿秋水”最初认识。九十年代初,人们的情感交流大多仍是 “鸿雁传书”,我时逢适婚年纪对此很有体会,记得有位男青年月初给我来信,我收信后思量又酝酿回信,据说对方收到我复信时到了月末。可想而知,一份情愫的表达需要时间等待,如果不是两情相悦,那必有延误之嫌。

到了九十年代末,固定电话普及进了县城机关单位、企业和家庭,即使千里迢迢也能互通有无。记得我工作单位原党城乡政府,仅有一部电话且安装在值班室,一旦吵闹的电话铃声响起,大家莫名兴奋,翘首以待,似乎能接打电话也是一种荣耀。随着固定电话安装费和资费下调,我们单位各股室都安装了固定电话,似乎有了“顺风耳”。 同时,社会流行“腰别寻呼机,手捧大哥大”。所谓 “大哥大”就是形似小板砖的手提电话,接打电话还需拔出接受信号天线,虽长相笨重,但价格不菲,使用人群有限。寻呼机很普遍,我也使用过,通过固定电话收发信息,起到通讯小桥梁作用。接着面世的电信版便携式小灵通手提电话机,小巧且资费低,工薪阶层几乎人手一部。可是不甘人后的移动手机功能开发的一应俱全,逐步取代了小灵通。年复一年,手机连通互联网,从2G、3G、4G到5G引领通讯信息产业蓬勃发展,我们的手机智能高效,手机似乎赋予了“阿拉丁神灯”之力,能够满足我们生产生活和工作的各种信息服务和知识获取,天方夜谭不再是神话,手机成了我们生活的必备品,充当了“掌中电脑”。

说起电脑,如今没电脑就不能办公。回想1994年,我利用寒假在张掖参加电脑基础知识短期培训班,学basic语言, wps文字处理, cced表格制作等入门。可我们单位还是铅字印刷机,文稿内容都在人脑中,起草文件都靠手写,修改定稿后交由打字员铅字排版。如果遇到重要会议印刷量增大,那铅字打字、油墨印刷工作就是件大工程,需要全体职工加班参与文件印刷。虽然油墨染指不便清洗,但同事们积极高,从不误事。后来四通打字机取代了铅字印刷,五笔字形分解字根打字法从它开始,可是它窄窄的显示屏,形状大小类似针式打印机。1998年夏,我们单位迎来286电脑,黑白显示屏,形状呆板,但比四通打字机运算速度和水平先进千百倍,我兴奋地熟背五笔字根输入法,电脑办公伊始。随着计算机行业大发展,办公条件逐年改善,我们单位从386、486、586到windows系统系列版本等智能电脑更新换代,办公自动化普及,随之电脑走进家电必备行列,我七十岁的老父亲也能打开电脑,点击鼠标进行人机对弈下象棋游戏了。由此我们不得不为计算机行业一代更比一代强的产业精神所感动。

与智能手机和电脑息息相关且共享荣华发展的是电视机。如今电视机高端智能,而我却不能忘记电视最初带给我们向往新生活的美感。我们村没拉电时,“夜生活”仅限于观看电影放映员滚动播放的胶片电影,在《地道战》《开国大典》《红色娘子军》等黑白色宽银幕里追逐着我们的梦想;在桔色的煤油灯下母亲安详的一针一线纳千层鞋底,父亲默默地阅读《故事会》、科学种田的相关书籍,我们在写作业之余偷看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琼瑶女士的言情小说,等等,一家人常常围着火炉炒蚕豆、烧洋芋在热气腾腾中品味生活的温暖。1983年,我们村栽电线杆拉通了电,电灯给我们带来了亮堂的生活。约两年后,村东头的赵梅家买了一台14寸黑白电视,每当夜幕降临,星河灿烂,流星总在我们不经意间静静滑过夜空,全村老小爷们围进赵家小院愉快地观看电视节目,那场景总在我记忆中重现。1986年,四叔家买了14寸彩色电视机时,寒假时父亲领我们到亲戚家观看热播剧《西游机》《射雕英雄传》等,连续剧每天只播两集,往往剧情在最关键时突然弹出字幕“请看下集”,着实吊人胃口。那时我常幻想有朝一日能坐上自家沙发嗑着炒瓜子自在地享受观看电视节目的美好时分。1988年,相家姑父托人为我们家争取到一台18寸彩电指标。我随父母去县城原民贸公司拉彩电,母亲谨慎地把炕褥垫在小木推车内,我小心地扶着彩电,父亲轻拿轻放,电视荣幸地摆进我们家砖木结构的新房高低木柜上,盖上彩绣饰巾,看着电视显示屏活灵活现的画面儿,我心里美滋滋的,我们家终于有电视机了!

至今我们家先后换了三台彩电,目前是液晶显示屏超薄50寸彩电,音质画面观赏效果都很完美,父母夜晚生活的主要内容依然是观看电视节目,父亲一直是中央一套七点整《新闻联播》的忠实纷丝,母亲始终喜欢看中央八套“电视剧连播”节目。偶尔我们一家老小也围着火炉看电视节目,我总会忆起从前父辈们忙碌劳作归来,茶饭清淡,观看电视节目在渴望新生活中点滴消除一身的疲劳。那时我们是从电视里看外面世界,看人世间的喜怒哀乐,看未来美好的生活。

父亲爱看电视新闻之前爱听广播,家里有了收音机,父亲爱听音乐和传奇故事,我们也受熏陶。父亲对我们的学习始终只有一句话:要学就好好学,不学就劳动!那时有人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父亲从“下乡知青”身上看到了“知识改变命运”的力量,姐姐读初中时,为方便学习英语,家里买了收录机,姐姐听英语磁带学英语,英语成绩优异,却赶上了中考英语成绩不计入总分的年代。因此,给人们一种误导,学英语没用。而今,从小学三年级英语课程就列为主课,全社会重视学习英语程度不言而喻,现在又有人说,“学好ABC,走遍世界都不怕”。

岁月如歌,光阴似箭。自治县喜迎七十岁华诞,中年的我更是感慨万端,无论何时我还是喜欢回味从前,怀念那些苦乐年华带给我们的温馨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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