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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河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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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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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额吉和上海妈妈的故事


甘肃肃北    于芳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的妈妈给我讲了一个故事,这个故事过去很久了。可是每当我想起这个故事,我都记忆犹新,甚至眼睛都湿润了。

听妈妈讲这个故事发生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那是我还没有出生,党中央发出号召,把一批上海资本家下放到大西北进行劳动改造,肃北也下放了一批,听我妈妈说,那些资本家刚从解放车上下来的时候,女人穿着呢子大衣旗袍高跟鞋,男人穿着西装戴着大礼帽,俨然一副大资本家的派头。岁月的风霜,艰辛的劳动,是他们失去了往日的高贵。渐渐都穿上了粗布衣服帆布鞋,一副地地道道的劳动人民形象。不知不觉他们融进了村民们的生活。饭余茶后常常给当地的老百姓讲上海的一些事儿。

几年过去了,有一天,党中央突然来了一份文件,允许他们回上海,他们陆陆续续想都回去了。其中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她看见别人都回上海了,她在路上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女儿很不方便,扔下女儿一个人跑了。这个小女孩,大大的眼睛,粉红的脸蛋,非常可爱。小女孩一个人在房子里饿的嗷嗷大哭,村民们看着这个孩子无奈的叹口气,谁也不肯领养,他们自己都吃不饱,哪里能顾得上别人。这时候,一个四十多岁身体疲惫、脸上布满血丝的蒙古女人走了进来,愤愤地骂道:“有这样的妈妈,扔下女儿一个人跑了。”说着,她抱起这个小女孩就走了。善良的村民们看着这个孩子有活路了,悬着的心都放下来了。后来人们慢慢知道这个蒙古女人叫苏布德,是盐池湾公社乌兰村的牧民。

平日里,乡亲们饭余茶后,在院子里聊天晒太阳纳鞋底儿,无不翘起大拇指夸她。苏布德真是个好人啊 ,她自己都四五个孩子,肚子都吃不饱,还要管别人的。那个上海小丫头,要不是她早就饿死了。这个小丫头命好,有福气呀。

十几年过去了,有一天,村里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烫着短发、皮肤白净,说着一口南方普通话,提着皮箱,她是来寻找十几年前丢失在肃北的女儿。在好心人的帮助下,东打听西打听,终于找到了她女儿的下落,就是盐池湾乡乌兰村牧民苏布德领养的那个上海小女孩。

那个上海女人坐着车一路颠簸风尘仆仆。她心里七上八下胡思乱想,我的媛媛也许经常挨打受气。不,不可能。蒙古阿妈就像这辽阔美丽的大草原,朴实、善良。不知不觉就到了盐池湾乌兰村,刚下车,就看见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牛羊成群,银色的蒙古包上飘着袅袅炊烟。她不顾一路的劳累,迫不及待地冲进了蒙古包,想看见她日夜思念的女儿,终于看见她的女儿了。当年的那个上海小丫头,如今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高高的个儿,红润的皮肤。一头乌黑柔软的头发,梳着许多根又细又长的小辫子,细长的眉毛下闪动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流露出聪颖的光满。既有江南姑娘的秀气,又有蒙古姑娘的妩媚,好像草原上的格桑花。她激动地女儿,叫了一声;“媛媛,我的孩子” 说着扑上去想把她抱在怀里,可是,被她狠狠地推开了。眼睛里充满了敌意:“我不是媛媛,我是乌仁花”。上海女人怔住了。不知所措,眼睛里充满了泪花哭着说:“妈妈对不起你,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抛下你,一个人跑了”。这时苏布德妈妈说道:

“乌仁花,快叫妈妈,她是你的亲生母亲。”

“我只有蒙古额吉,没有上海妈妈。”

“乌仁花,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大姐,不要为难孩子,我不配做妈妈,我没有尽过一天母亲的责任,不能怨孩子。”

“大姐,我的女儿让你抚养的这么好,谢谢您。”

那个上海女人一边说一边从提包里掏出一些衣服。

“这是给孩子买的一些衣服,还有两百块钱,大姐,请收下吧,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女儿在你身边我就放心了。”

“孩子,一定要听妈妈的话,孝敬妈妈。”说着就哭着走了。

不知为什么,我老记着这个故事。

有一天,我突然问妈妈:“妈妈,乌仁花姐姐为什么不跟上她的上海妈妈去上海,上海好呀,是大城市。”

“傻丫头。”妈妈笑着说。“蒙古阿妈教她骑马、唱歌、供她上学,还给她买好吃的,她怎么舍得走呢?”

这件事过去很久很久了,也许人们早就淡忘了。但是我们不能忘记苏布德妈妈。她虽然没有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是无私艰辛的抚养了一个弃儿,但是,她用真情诠释了大爱无疆,它是一首民族团结的赞歌。这首赞歌要一代一代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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