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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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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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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曾外婆

故园渺何处?归思方悠哉。离家是一次远行,更是一次成长。一个人出生时便打上了家乡的烙印,血脉流淌着的也是浓浓的故乡情。在异乡始终是个过客,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心里难免会空落落的,思念远方的家,思念挚爱的亲人。

沉浸在童年的回忆里,仿佛听到了那时石川河水的欢笑,尽管小时候河里只有夏天暴雨时有水,附近还伴有污水的臭味;仿佛看到了荆山塬上采蒲公英、捉蚂蚱的那个小丫头,或是坐在老黄牛拉着的木犁上……

美好的童年曾外婆陪我一起度过,小时候我没有各式各样的玩具,但心灵手巧的曾外婆善于手工制作小玩具,有用剩毛线、布片做的绒球,系根绳子可以踢着玩,有纸做的风筝。或者带我到田野里享受大自然的乐趣,用杨树叶子编花环,挖油勺勺菜,用鸡冠花瓣贴鼻子等。

我还没出生时,曾外婆就来到了家里,在我家生活了十几年,直到我七八岁,曾外婆回到了舅爷家。听奶奶说,曾外婆之前跟着舅爷在铜川生活,后来得了一场病,当时无药可治了,便接回老家听天由命了。在爷爷奶奶的精心照顾下,曾外婆坚强地挺了过来,健康地活着,并帮着照顾外孙女们及我这个曾外孙,爱在这里延续,四代人的生命通过“母亲”这个伟大的称谓联系着,四世同堂之家处处洋溢着温馨与幸福。

记忆是有选择的,往事就像是一颗颗蚕茧,当触碰到了心灵柔软的部分时,会一层层的剥离,过去的一幕幕场景会重新浮现在眼前。

记得五六岁那年,有天吃完饭,村子来了个要饭的老奶奶,天不是很冷,头上却包着深色头巾,一身破旧的衣服,上面打着多处补丁,手里拄着木棍样的拐杖,曾外婆立即拉着老奶奶进屋了,面条刚吃完,来不及做,直接给老奶奶拿了个蒸馍,夹的辣子和拌面的葱花,端来一碗热乎乎的面汤,上面撒着葱花油。两个老太太坐在土炕边,边吃边聊,拉着家常,时不时看看我,好奇是小孩子的天性,我打量着陌生的老奶奶,她告诉曾外婆她从北山来(当地人称富平县北边的乡镇为北山),临走时曾外婆给老奶奶怀里塞了两个蒸馍,那会农村条件不好,家里也没有其他吃的,不知老奶奶下一站又去哪里讨饭?曾外婆的善良也深深地影响着我,教会我永远保持一颗善心,阳光快乐地成长!

人常说:隔辈亲在心,隔辈爱在根。曾外婆也非常宠溺我,到了上学年龄时,我不愿意去学校,每天哭着闹着,爷爷奶奶软硬兼施拿我没办法,大声训斥我时,曾外婆在一旁狠狠地凶爷爷奶奶,我小嘴撅着摆出胜利的姿势,但最终还是被爷爷奶奶拉到学校门口,一帮小朋友拉着我进去,想想还有些丢人呢。学前班不爱上学,后来上小学了,慢慢就乖了。

七岁那年,弟弟出生了,那时农村还残存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因为奶奶生了三个女儿,所以弟弟的出生使曾外婆特别高兴,但并没有减少对我的爱。不久,舅爷从铜川退休回到老家了,接回了曾外婆,虽说在同一个村子,但不能天天见面了。一年后,曾外婆走路不稳了,给她买了辆手摇轮椅,她自己还可以摇着到我家来,慢慢地,上肢也不灵活了,瘫痪在床一年多,八十四岁的生命静止在那个冬天。

曾外婆走时,穿着蓝底带有金色福字的寿衣,鞋底也绣着花,还未入殓时,静静地躺在棺木板上,像睡着一样,大人们不让小孩看,我偷偷地透过门缝看的。曾外婆带着亲人们的思念离开了,奶奶九岁时,曾外爷就不在了,加之小儿子早夭,曾外婆一个人艰难地拉扯五个儿女成人。她像这片土地上普普通通的劳动妇女一样,用勤劳与善良诠释着生活的意义,即使面对命运的坎坷,也用坚强去迎接一生的波澜。

因为所学专业,让我对生命更增加了一份敬意,也曾看到过患者在终末期的垂死挣扎,也曾解剖过尸体,面对为医学献身的大体老师,敬畏远远超出了胆怯。生老病死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同时也是自然规律,但人生长河中总有一些东西是永恒的,有涟漪,有漩涡,汩汩流淌着生命的奥妙。回首生命的某段历程,或是亲情,或是美德,都会用另一种方式延续传承。

曾外婆老屋的土窑早已被填埋,舅爷也搬回了铜川,院里杂草丛生,曾外婆坟头的草黄了又青。曾外婆走了十年,当年的小丫头也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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