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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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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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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庄,一个镌刻我乡愁的地方

新庄村,我梦中依恋的故园,是可以寄托我乡愁的地方,故园生活,一直烙印在我的心灵深处。她位于富平县城南荆山塬一角,是三原、富平两县交界的台塬地方。荆山塬,这一条黄土梁东西横亘九十余里,从黄帝铸鼎的传说里走来,汲中华破晓之灵气,赋予这片土地神秘的传奇色彩,错落有致的帝王陵寝与守陵大冢更印证了“金丝吊葫芦”风水宝地之说。这些都为村庄历史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隐秘而神往。 

新庄,紧挨黄帝铸鼎传说而命名的铸鼎村,其华庄组和三原县永合村因唐献陵高祖李渊墓分界,其道理组近年发掘唐高祖曾孙李道坚墓,墓道山水壁画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及史学意义。便因了荆山塬深厚人文历史的濡养,得益于天时地利人和的综合条件,她焕发着黄土地独有的风姿。在全县美丽乡村建设示范村中脱颖而出,并吸引了各地人士走访观摩,“甜美新庄,幸福新庄”成了村庄的新名片,村庄的点滴变化也牵挂着在外游子的心,多少次在深情凝望,她擎起大地母亲温暖坚实的臂弯,紧紧拖拽着他乡游子飘零的心。

相比“新庄村”称号而言,我更习惯于“新庄堡子”的叫法,虽然多了分俗气,却有着无可比拟的亲切感与踏实感。这里是父辈们躬耕的故园,有我挚爱的亲人,我在这里出生、成长,人生中二十年的光阴在这里留下痕迹,最温馨的童年时光也在这里一一回味。如果不是宿命的安排与性格的执拗,我也许会像大多数同龄人一般在这里成家立业,守土为生。因一纸通知书,我从这里踏上南下求学的漫漫长路。从小我就向往外面的世界,农民的女儿靠知识改变命运是走出去的最佳途径,一直笃定着未来有一天能走出小村庄,去往更广阔的天地,长大时才发现走不出的永远是故乡,千里之外,最忆也是故乡!

想起那时故乡的模样,想起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陈旧的记忆愈发清晰明快。倏然间仿佛看到了那个扎着羊角小辫、哼唱童谣的小女孩从田野阡陌里走来,手里捧着亲手采摘的一束蒲公英和狗尾草,或是挎着竹篮采油勺勺菜、马齿苋等乡野美味,因为她喜欢蒲公英花絮飞舞的样子,喜欢用狗尾草编织的各种小动物,喜欢和家人在田间亲近自然,回想起爷爷和她挖野菜时大小铲子上下挥动的样子,像极了《呼兰河传》中“我和爷爷的园子”里的细节描写。这样的童年生活,简单而又难忘,有些记忆相隔很久,一旦注入情感的因子,却有了铭记的理由。这些,都与村庄有关。我那渐行渐远的村庄,不断的在记忆中寻觅她曾经的模样,来连缀起光阴的碎片。

荆山塬上的其他村子都有一定的历史典故或地理分布,或是有铸鼎传说的铸鼎村,或是因狼群出没划分的东渠西渠,或是诸如坡里、河里、洼里等独具特色的地形命名。新庄村的称呼就显得有点矜奇立异,所谓新字,听曾祖父讲过,新庄村大多为迁移而来,新组建的村落,至于准确与否,也无从考证,没有村志查询,亦鲜有可靠的文字记载。曾试图从家谱中找寻,无奈早已丢失,只能从曾祖父零星的回忆中找到一丝线索。因为新,村落整体规划建设上便呈现出整齐统一的形态分布,巷道房屋俨然,东西南北主路一一对称,四个方位相互贯通,农用田分布在村庄外围,包绕着村落,纵横交错中也切合了“中和、大同”这一中国北方传统古代建筑哲学思维。屋舍、田园、炊烟这些故乡风物,交织起了乡村的图景,便想起了陶渊明《归园田居》中“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的闲适安然。

故园明月,总在千万个夜空把余晖洒向南国,故园白云,总在有风的日子缥缈而来。故乡的故事,总在我的笔尖迸发出灵动的字符,在心海里漾起丝丝涟漪。因为眷恋,所以挚爱。走过村巷,穿越时光,岁月的帷幕在这里徐徐舒展开。清晨,一米阳光穿过林翳,薄雾淼淼,村庄在日出的东升西落挪移着光阴的脚步。站在塬畔眺望北方,远处的北山在云层里若隐若现,那时的乡村,伴随着鸡鸣狗吠声开始一天的劳作。

每当到了早春二月,一年伊始,经历了春节的热闹,万物复苏,自然界也随着盎然的春意蠢蠢欲动起来,早春的麦苗还刚刚探出脑袋吮吸着大地的乳汁,这会还不是农忙季节,乡邻们便外出务工,打点零工贴补生活。五六月份,风吹原野,热腾腾的麦浪随着盛夏翻滚,麦黄便是故乡最绚丽的色彩,犹记儿时麦收时节,在机械化还未普及的年代,炎炎夏日,家人们挥舞着镰刀割麦子,任凭那被抖成八瓣的汗水划过衣襟,那时的我被安顿在地头的大桐树下乘凉,顺带照看捆绑成束的麦子,看着蚁群完成一场盛大的宴会,多年后,这个场景在我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五六岁的记忆如此地清楚,也许是源于故乡情怀吧。黄土高原气候干旱,关中道上农作物一般一年两料,秋天金黄的玉米便隆重登场了,沉甸甸的玉米棒仿佛一个个金话筒,传递着高原收获的声音,那些年生产条件落后,农人们总是把玉米棒叶子交织捆绑,以便长时间存放。冬天,麦苗熟睡的季节,若是来一场纷飞的雪,便是自然最大的馈赠,恣意地享受着“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的瑞雪福照。农闲了,这时候便全家围坐一起侍弄秋天囤积的玉米棒,剥成颗粒换取收入,等待新春的来临。一年四季就这样在光阴里转换角色,丰盈着生活,不变的是对生活的探索及新时代的渴望,农村生活静谧祥和而又充满希望。

乡邻们都是从艰苦的岁月里走来,经历了食不饱腹的苦难生活,所以造就了我们勤俭节约、艰苦朴素的乡风。穷则变变则通,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好起来。土地是我们安身立命的根本,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土地。我的家人更是用辛勤的双手和敢于创新的气魄改变着贫穷的面貌。水是生命之源,在旱塬地区对庄稼收成而言,显得尤为重要。我们村没有水井,隔壁村有井,到处都缺水,自然将外村人排在了后面,眼睁睁看着庄稼枯死。第二年,爷爷便正式开始了打井计划,而且是一南一北两个井同时动工。

机器不分昼夜地转着,轰隆隆的声音掷地有声,村子好多人都去帮忙干活,都盼着井出水,这两口井承载了全村西北队的希望。机器一天天地深入地下,抽上来的依然是绵绵黄沙,一天不见水,心就一直悬着,这可是全家家当和到处借钱贷款凑齐的打井费。虽说之前考察了最优的地理位置,但在黄土台塬区出水难度还是相当大。在地下继续开凿了十几米时,终于流出了汩汩清泉,正式下管后,便承担起井的使命,养育一方人家。下管是一大件喜事,那天,家里摆了酒席,共同庆祝着有盼头的日子。至今,十几年过去了,那两口井依然迸发着顽强的活力,守候着一茬又一茬的农作物,在土地流转的今天,也哺育着园林苗木的生长。在有井的日子里,我家里种了各种各样的农作物,为了方便,又购置了农业机械,全家人都投入在了土地上。

多年过去,一个孩子眼中的村庄就这样在时代洪流中生生不息,悄然改变着。村庄换了新颜,一幢幢新楼房拔地而起,一条条新修的水泥路通达四方,村庄规划也逐渐统一化,向社会展示着新农村的模样。源于惠民政策飞入千家万户,精准扶贫落实到位,村庄实行土地流转,集体化因地制宜发展园林经济,乡邻们不必被繁重的农活所负累,去园林上班成了新的生活方式。

物质上的丰裕势必会引起精神文化上的提高,也应了时代对于生活改善、生态宜居、环境优雅、乡风文明的新乡村的美好需求。村子新建了农家书屋、文化墙、休闲广场等设施,一面面生动的文化墙,绘有二十四孝及其他中国传统美德的图案,孝悌礼仪也在村庄一一传承。夏日傍晚,人们由过去在田间场畔乘凉变成了广场娱乐,那些平日围着锅台转的农妇们扭动着腰身,跳起了广场舞,老年舞蹈队里,奶奶们平均年龄近70岁,还登台演出外地旅游,这些在以前都是不敢想象的,无不洋溢着她们对生活的热爱。孩童们玩着健身器材,而在我的童年,是没有见过这些设施的。村委会是由新庄小学旧址新建而成,遗憾我的启蒙学堂湮没在了辉煌的历史中,我的曾祖父曾在这里耕耘春秋,这位深谙文史哲的老校长从抗战硝烟里手执教鞭育桃李,从这里走出的农家学子不乏大学教授、党政先锋、部队精英及行业翘楚。小学没了,欣慰重建着一方文化的圣地——农家书屋,我上刊的多本杂志及文集捐赠给了书屋,也算是一名文学爱好者对故乡文化的希冀。

乡土文化是我的根脉,乡愁永远萦绕在时光里,故乡是眼角的一颗泪花,顺着脸庞轻轻滑落在书笺,父辈们用沾满泥泞的双脚丈量着田垄的距离,我用饱蘸乡愁的思绪写下乡村的赞歌,回眸凝望,故乡永远在那里注视着我,怀念你,我灵魂偎依的故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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