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近水胡家》

文/雯子

《近水胡家》是江西诗人、作家朱仁凤老师的近期新作，说起她的这部新作，几年前我就知道她在写一部长篇，一部跟月亮湾有关的长篇，所以一直期待着。

四年前的一次南昌县作协谷雨诗会采风活动中偶遇她，当时她以为我比她小（我个子小）称我妹，我开心地说那我以后就称你姐了，但我感觉她比我小，后来我的感觉是对的，她的确比我小。在大巴车上我俩坐在一起，她亲切地问我喜欢写什么，我说我也就一个文学爱好者，灵感来了就写一点散文，我特别崇拜你们这些会写诗的人，说话幽默，特别诗情画意。

当时聊得非常投机，我不知道她是进贤县作协副主席，只知道她很有名，大家都很敬重她。当谈到写作这一块时，她告诉我写作不能急，不想写的时候就不写，但一定要多看多积累。她还告诉我，小时候家里穷，她的爱好就是看书，有钱就买书，也常借书看，因此看了不少书，她有现在的成就，跟小时候的积累有关。当我问起进贤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月亮湾，进贤新打造的一个旅游休闲景区，值得去看看”，她说因忙于写小说，一部有关月亮湾的长篇小说，还要上班，精力有限已经很少写诗了。

后来我就关注她的朋友圈，在三月十四日晚看到她分享了一条信息：“不修来世，只修与你途中相见！历时六年，新书终于面世了，吆喝一嗓子，签名售书，《近水胡家》48元……。”

我知道她的小说出书了，六年一部长篇终于完工了，真的不容易，现在终于松了一口气，于是赶紧留言：“晚上好！我要一本《近水胡家》。”并告诉她我的地址姓名手机邮编。第二天得到她回复信息“亲，今日已邮寄，请查收！”附上两鲜花一个拥抱。“嗯呢，可以一睹为快了！”“谢谢批评指正！”又是两鲜花一个拥抱。“不敢批评指正，主要是要好好学习。”我微笑着回复。书，第三天就到了，书一到我就如饥似渴地读了起来。

一看就被书中的人物和故事吸引住，常常被小说中的人物情节所牵动，流了不少眼泪呢，吃饭的时候我还跟爱人讲述小说中的人物和故事情节，爱人说，小说毕竟是小说，你不要太投入了……

这部小说写的就是我们这六七十年代人的故事，因为是写农村和县城的故事，人物之间的对话用的都是地方方言，好在进贤县的方言跟南昌县的方言差别不是很大，进贤县和南昌县本来就是一湖相隔，遥遥相望。

从小说女主人的身上，以及小说中的人物事件中，都能找到我小时候的影子，这也是吸引我一口气看下去的原因之一。我小时候也是在一个小山村长大的，上山摘过油茶籽。我是被父母送到老家陪奶奶的，也就兰家凤那么大，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到了陌生的环境中，跟着陌生的奶奶，那可怜的样子也想象的到。我出生在南昌，奶奶和爷爷一直在莲花老家，我们一般很少回老家，所以对爷爷奶奶并不熟悉。后来爷爷病故，哥哥上学，弟弟还小，我是女孩又需要被人照顾，父母工作忙，自然是让我回老家和奶奶做伴了，我后来成了奶奶的跟屁虫，她走哪我跟哪，一下不见就哭，很没安全感。

这一待就是七年，也就是这七年的山里人生活，让我明白山里的孩子是怎样生活的。所以看到小说里描写的曹知康兄弟俩进山里找野果子，挖白茅草根，找酸酸草，吃茶包等，冬天吃冰凌，特别亲切，听到“叮咯叮咯叮叮咯”的声音，就知道挑担的货郎来了，就往家找鸭毛鸡毛急着去换糖吃，有时总盯着家里的牙膏皮看有没用完，这些事情我都经历过，而且在那个年代真的觉得这些吃的，简直是世间的美味。长大后我曾尝试过吃，远没有小时候那个味了。

兰家凤虽然生在兰家，但从没见过她的亲生父亲，她的亲生父亲去武汉读大学后丢下她的母亲，说要自由恋爱，不承认父母包办的婚姻，到死也不知道她的存在，这是她人生的悲哀。但她是幸运的，因为她碰到了金山寺的慧空师父，师父在寺庙里也困难的情况下收留了她们母女，直至她的母亲病亡又为她找了新家，就是曹广德夫妇。他们视她如同己出，两个哥哥也是百般呵护她，没有一个山里的孩子敢欺负她，她在曹家山里生活的那些年是兰家凤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她远比我的童年幸福，我时常被伙伴欺负到哭呢，拿我奶奶的话说，谁让我爹妈不在身边。直到有一个进县城顶替工作的正式指标出现，她的养父给了她却没有给他的两个亲生儿子，以至于两个儿子想不通，跟父亲和她产生了隔膜。

就是因为这个工作指标改变了兰家凤的命运。她才十六岁，为了让她顶替，养父把她的年龄改大了，但她毕竟还是个孩子。她的美貌，她的善良，她的年轻，她的单纯，她的涉世不深，被很多不怀好意的人利用；她的胆小怕事，让那些妒嫉她的人变本加厉，于是她一夜之间由受害者变成了众人皆知的狐狸精，她的绯闻不断，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无辜，被人污蔑的，但似乎只有她养父相信她，只有他还在她身边默默地保护她鼓励她。连从小深爱她的二哥，也因深深的失望，远走他乡，但出走之前还是为她出了一口恶气，用弹弓打瞎了一直想强行占有她的吴主任的一只眼睛。

小说从兰家凤这个可怜的女孩成长为主线索，一直写到她最终的无故失踪，看似写兰家凤个人的故事，其实把主人翁所经历的那些年代重要的政治经济事件一一展现给读者。集体耕种的大锅饭公分制，计划经济中人们的吃不饱，后来分田地到户人们开始解决温饱问题，到后来的沿海地区的改革开放年轻人开始出外打工，再到炒地皮，房地产的兴起和回落，女主人翁都参与过。她除了婚姻不幸福，命运对她还是比较眷顾的，她成功过，但她后来因为贪婪了，以至于最后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起点。

在我看来，兰家凤这悲剧是她的养父因为爱她给带来的，如果当初他把顶替工作的指标给了两个儿子中的一个，她都不会吃这么多苦，她会是曹家的媳妇，按部就班地结婚生子，她会很幸福的生活着，曹知康也不会出走，当然如果这样就没这部小说了。

就是这样的阴差阳错，失去了曹知康保护的兰家凤，她非常懂事，她不想再给养父带来麻烦，凡事自己承担，包括自己的婚姻大事。因为喜欢文学，写了一首诗，正是因为这首诗，她认识了胡子安，一个学中文的大学生，她们后来结婚生子，本以为她结婚后会幸福，最起码有个稳定的家，有个爱她的老公，然而却因为有一个恶婆婆，加上胡子安的懦弱，婚姻才是她真正噩梦的开始。看这部小说的时候，我恨兰家凤怎么会这样逆来顺受，低声下气，为什么不起来反抗一下，毕竟她有工作，有住的地方，为什么要受这气！如果她有一个可以说说心里话的知心朋友，生活也许不会这样。后来一想还是因为当时的兰家凤年轻，毕竟她结婚时才十七岁，别有用心的人坏了她的名声，曹家两兄弟不理她，她需要找个依靠，结婚是她唯一的选择，这样可以堵住那些长舌妇的嘴巴。

儿子的出生也没给她带来好运。看到单位上那些同事为了加五元钱的工资勾心斗角，她下定决心停薪留职摆地摊，人人为此想不通，她的养父也想不通，为了这个指标，他可说是失去了两个儿子，一个远走他乡，到死都没见到；一个在身边，从不跟他说话。为了生活为了挣钱兰家凤豁出去了，起早贪黑，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不久她所在的单位开始裁员，很多人下岗了，她摆地摊淘到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桶金，自己盖了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摆地摊的多了，她改行租房子搞批发，所以说兰家凤很有经商的头脑，到后来的炒地皮，住景区别墅。

在外人看来她生活幸福，让人羡慕，其实她内心备受煎熬，很痛苦，这苦只有她自己知道。胡子安是校长，外表相貌堂堂，儿子争气考取了北京政法学院，毕业后分配到赣州市某一政法部门，她为儿子在赣州市也买了一套景区房。因为在房地产行业赚了不少钱，于是她投资加大，经不起别人的高息诱惑，借给别人好几千万。房价因为几年的飙升，已经很高了，百姓望房兴叹，国家开始出台各项政策调控楼市。当她敏感到风险的时候，借出去的钱要不回来了，她从一个债权人变成了债务人，她原来的抑郁病加重，不得不下决心亏本变卖自己喜欢的别墅，南昌市内的景区房，进贤的车位和家里的首饰及近水胡家的安置房，把外债还清了。否则债务的利息足够拖垮她好不容易支撑起来的家，而她自己的钱是一下要不回来了。真的很佩服她当时的当机立断，如果她不狠心忍痛割爱，接下来的几年楼市一直不景气，她的房子是很难卖出去的。

都说小说是虚构的，作家也说写小说其实也是写自己，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但这部小说地名都是真的，还出现很多的真人真事，如：李豆罗市长所在的西湖李家，陶然的歌，淡水和余秀华的诗等，就连那个偶尔出场的老董据说也有原型，老董家祖传的董元画笔，与兰家凤家祖传的牛皮筒子装着的董元的画，都留有余念让人慢慢想象，因为它们始终没有合一。

小说最后以兰家凤毫无征兆的消失结束，也是留给大家一个悬念。如果还有下部，就是下部小说的伏笔，我希望她隐姓埋名和真心爱她的曹知康一起，幸福地过完下半生。因为她一直心里有他，我相信他心里也一定有她，一直在关注她。

不得不说，朱仁凤老师文学功底厚，这样的一部长篇小说，在她笔下的人物都很有个性。这部小说，通过兰家凤这个人物线索，反映出进贤的这半个世纪以来的发展史，也是一部宣传介绍她的家乡进贤景点的小说。

总的来说，《近水胡家》值得一读，从小说中你也会找到小时候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