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近水胡家》之后,朱仁凤的又一部长篇小说《南昌城下》问世了。《近水胡家》出版于2022年2月,一出版就产生很大反响,全国各地的读者通过各种渠道求购,新书很快断货,为满足需求,当年10月就第2次印刷。在动手创作《近水胡家》之前的2014年,朱仁凤已出版过她的第一部长篇《双凤朝阳》,到现在《南昌城下》正式出版,这位写诗出身的女作家,在十年时间里,一共向当代文坛奉献了三部长篇小说,这也意味着她构想中的“人生三部曲”创作宣告完成。如果说《近水胡家》完成了从试笔到长篇小说写作艺术成熟的飞跃,那么,《南昌城下》再一次体现出朱仁凤创作的艺术个性。
朱仁凤讲述的人生故事,总是与人文地理、传统力量、伦理关系和时代变迁密切关联,这一特点在《南昌城下》这部新作里,表现得更为充分。小说写的是南昌城下朱、林两家三代人的恩怨、纠葛与缘分,主要讲两家子女的爱情、婚姻和创业发家的故事。故事始自幼年跟随祖父居住在军山湖畔的林青松,成为孤儿后流落到茶馆村落户,娶了李家的女儿巧妹为妻,与从南昌搬来八角村的朱百瓜和万春桃夫妇成为近邻。令人不解的是,林青松对朱姓人十分抵触,跟朱百瓜像天生宿敌般势不两立。小说由此设下悬念,直到林青松临死前说出一番话,谜团才解开,可是由不成理由的仇怨造成的人生命运的舛错已无法更改。林青松成家后连生了七个女儿,当纯女户的耻辱让他酗酒成性,出言恶狠,动不动打骂老婆孩子。七个女儿在恐惧和贫穷中长大,但一个个生得水灵,出落得漂亮。朱百瓜和万春桃是一对恩爱夫妻,一生行善,育有五男三女。林青松不让家人与朱家来往,可偏偏他的二女儿林燕双与朱家的大儿子朱少君两情相悦,处上了对象。林青松得知后极其羞辱朱少君,生死不让他们处对象,活活拆散了他们,致使林燕双孤苦一生。林家最小的闺女林家燕美得出奇,遗憾的是一岁多时双目失明。朱家的小儿子朱少年与林家燕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后萌生爱情,发展到如胶似漆,朱少年说好了要一辈子做林家燕的眼睛。可正当两人坠入爱河之时,被林青松发现,怒火中烧的他借着酒劲把朱少年打得住进了医院,用极端的手段拆散了这一对爱得不可分离的恋人。林青松的做法,让他的妻子李巧妹和林氏姊妹们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到底哪根神经搭错,而林家燕为父亲蛮不讲理的阻拦,付出了终身未嫁的代价。林青松对待朱家态度的反常与行为的乖戾,是小说里贯穿性的叙事主线,它让读者和故事中与之有关的人物一起感到迷惑不解,而当实情一旦明了,作品提供的思想空间也就突然宏阔开来。林青松到死才说出了林家的闺女不许嫁给朱姓人的原因,原来林青松并不姓林,而他所做的不过是遵从祖上的一个毫无意义的叮嘱,即保持历史上有恩怨的两个姓氏世代为仇,不联姻,不往来。由此可见,林青松这个人物形象具有丰富的文化反思的意义,有如《近水胡家》里的赵大芹,是朱仁凤为当代文学提供的农业社会里传统文化力量掌控人生的典型。
林青松生性不坏,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一世不做瘸婆事,不做龌龊人”,但他由于没有受过教育而褊狭愚昧,无后为大的观念深入骨髓,虽生活在新社会仍重男轻女,不把女性当人。他不懂科学,把没有生下男孩子归罪于女人,因害怕被戳背脊骨而在家里使横施暴,对妻女随时施加语言暴力不算,还动辄拳打脚踢,说明完全把老婆和女儿视为私有之物而非有独立性和尊严的人。像林青松这样的人,在农业社会里并不少见,它反映了宗法制度决定男女长幼的不合理权力关系,在这种权力关系里,人与人之间没有平等可言,人的权利与尊严可以被随意践踏。林燕双和林家燕的爱情悲剧是本不应发生的,可是在宗法制度的伦理关系里,她们的命运只能由无知的父亲来决定,足见观念的落后比物质的贫穷更可怕。社会转型最重要的是建立新型的人际关系,所幸的是,林、朱两家的下一代,生活在改革开放时代,中国农民在他们这一代,实现了由乡而城,由农而商,城市文化和商业文化带给了他们新的人生态度和人生道路。小说里朱家的第二代最有代表性,他们的成功人生,是通过在南昌城里经商来演绎的,新的时代给了他们不同于父辈的人生舞台。在朱、林两家的冲突中,朱家受害最深的是小儿子朱少年。朱少年出于对林家燕的挚爱,不顾危险,上门求亲,差点被林青松打死。但他不死心,暗自发誓要让林家燕见到光明。为改变条件,他独自离开进贤乡下进了省城南昌,来到当年母亲做工的地方翠花街,在明清江右商帮的发祥地万寿宫寻找创业机会。经过考察,朱少年发现如今的手工业品和日用百货一条街,缺少家乡进贤的七个支柱产业,于是创业思路清晰起来,把二哥朱少华与三姐朱晚晴喊来一起创业,在万寿宫开了一家“江右忆贤城”公司,与进贤的各生产厂家直接对接,专门销售进贤的特色产品,做得风生水起,后来朱少年还成为市、县知名企业家。朱家兄弟姐妹进城创业,遵循的是商业规则,因此传承的不是农耕文化而是商业文化,具体说是江右商帮的诚信天下、团结互助、勇于开拓的精神,这种精神,建立在人与人平等互利的契约关系之上,与传统农业社会里的人身依附关系有本质的区别。《南昌城下》描写的创业故事,不仅反映了社会发展带来的经济关系上变化,更揭示了社会转型所蕴含的文化更新的意义。
朱仁凤深谙小说艺术的真谛,充分利用误会、巧合、隐瞒身世等情节元素,编织多条线索且伏线深远,使得人生故事跌宕起伏,柳暗花明,结局出人意外。《南昌城下》以林燕双的不幸婚姻和林家燕与朱少年因误会而劳燕分飞为故事主线,围绕这两条主线,还生出新的藤蔓,牵连不断。林燕双进城后遭到先来城里工作的同村坏青年孙伏雷的暗害,在被灌醉性侵后,作案者孙伏雷将其介绍给他的同班同学叶东汉结为夫妻,林燕双对遭到侵害浑然不觉,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带着身孕嫁人,生下了儿子叶赞。叶赞浙江大学毕业后考上了事业编,但经常受因父母不和导致的抑郁症的折磨,一次在天桥上巧遇朱少年和宋念词的女儿朱忆贤。忆贤大学毕业后自己做主,到乡镇企业李渡酒厂就业。叶赞长相不凡,吸引了忆贤,两人开始来往,不久相爱。林家和朱家的第三代人走到了一起,表明现代青年人的人生再也不受传统外力的制约。更有奇缘的是,林家燕在与朱少年相恋期间怀上,在他俩被棒打鸳鸯后仍坚决生下的女儿鹤在林,由单身妈妈靠当临时工和摆摊卖菜含辛茹苦养大上了大学,在学校组织的文艺活动中与同为联络员的未燃相识,两人一个会舞蹈,一个学音乐,共同的艺术与人生理想,使他俩相恋了。而未燃是朱少年的姐姐朱晚晴的儿子,这对恋人不知道他俩是表兄妹,直到鹤在林带男友回家见妈妈,林家燕得知未燃是朱晚晴的儿子,大惊失色,一反常态地极力阻断女儿与未燃的来往。鹤在林因不知自己的身世而无法理解大人们的极端做法,仍私下与未燃保持恋爱关系,即使在得知自己的身世后也仍然表示哪怕选择不生孩子也要与未燃结合。眼看孽缘难断,就在这个时候,朱家的老母亲说出了实情,原来朱少年并非亲生,而是收养的陈氏遗孤。父女两个人被隐瞒的身世,都因男女之爱而不得不揭开,显示了朱、林(实为陈)两家百转千回的缘分,故事由此曲折起伏,跌宕多姿,富有艺术魅力。
《南昌城下》用了很多笔墨来写亲情、爱情、婚姻和友情,体现了作者对人性、人情与生活的深切理解,而在讲述人的命运遭际、性格表现与个人作为时,作家有意地以历史性的人文地理和现实的经济社会发展为故事的背景,使得文学世界的创造具有鲜明的地域性。朱仁凤似乎是抱着一种感恩的心态来写长篇小说的。跟多数为文学史写作的作家不同,她看重的不是作品在小说艺术上的完成度,而是驱使她从事写作的文化使命能不能完成,也就是她的描写和讲述能否将家乡不平凡的一面展现给世人,她是为自己的人生体验与感悟而写作,也是为养育了她的土地和文化而写作的。朱仁凤是江西进贤县人,进贤是南昌下面的一个县,因此进贤、南昌都是她的家乡。仁凤生于斯,长于斯,对南昌、进贤的悠久历史和它在新的时代里日新月异的变化有深入的了解和切身的感受,不能不为自己的家乡感到骄傲。小说写到进贤是千年古县,南唐画家董源和北宋词人晏殊都是进贤人。董源出生于栖贤山下,栖贤山山灵水秀,因孔子的弟子澹台灭明曾在这里设坛讲学而成为江西的文化圣地。晏殊故里文港镇,是有着一千七百多年制笔历史的毛笔之乡,毛笔史中著名的“中国四支笔”——周虎臣笔、邹紫光阁、湖州王一品、北京李福寿,有两支就出自此地。进贤境内的军山湖,曾是古战场,当年朱元璋与陈友谅争夺天下,军山湖是古战场的中心主战场,朱元璋就是在这里打败了陈友谅而后走向全胜,建立了大明王朝。湖边留有不少遗迹,如朱元璋游历过的钟陵港边御游滩,打仗时的指挥部明经堂,战胜后封官的封官塘,还有掩军祠、打仗岭等等。进贤的历史名胜更有李家渡。李家渡从隋唐立街,宋元开圩,明清设镇,素有“走遍天下路,不如李家渡”的美誉。这里酿酒已有千年的历史,民间自古就有“赶圩李家渡,打酒卖豆腐”的俗语。这里自古还是江南才子赴京赶考的必经之路,据传当年王安石、欧阳修、晏殊等文人墨客每过李家渡必下马停车,以酒会友,借酒抒怀,因此,李渡镇的名产李渡酒还留下了让王安石闻香下马,让晏殊知味拢船的美谈。省城南昌,是小说里朱家第二代创业经商的主要舞台,因此对它的历史追溯和人文钩沉,集中于商业文化兴盛的历史建筑和街道,其中心在万寿宫一带,江南三大名楼之一的滕王阁则是作为感怀抒情的佳丽地被反复写到。小说交代,万寿宫始建于晋代,比滕王阁还早二百余年,又称铁柱宫,位于中山路翠花街。翠花街据说自唐代贞观年间开始就有了街名,是南昌城最早最旺的商业街区。万寿宫一带,是许逊许真君锁蛟龙的原址。许逊是南昌人,生于西晋时期,在蜀地旌阳当过县令,期间做了很多好事,深受当地人民的爱戴。后来他辞官回到南昌城,因水妖作怪,他斩妖除蛟,消除水患,并于广润门旁铸了一口铁柱井,里面安了八根铁链,锁住孽龙尾巴,作谶语符咒让妖永不得兴风作浪害人。后来来了瘟疫,他又灭瘟除疫,治病救人,使得当地风调雨顺,人们安居乐业。此后许逊隐居西山,潜心修炼,终成正果。许真君竭尽全力为老百姓谋福祉,赣地人便奉他为保护神,建造万寿宫祭祀许真君,江右商人走到哪儿就把万寿宫建到那儿,万寿宫文化由此也孕育出了一种商业精神,江右商帮就是这一精神的发扬者。江右商帮最早兴起于北宋时期,至明清称雄于中国,与晋商、徽商并称中国三大商帮。江右商人讲究贾德,注重诚信,吃苦耐劳,团结互助且做人质朴,这些是他们留给赣地的一笔重要的精神遗产。光绪三十三年(1907),赣地成立总商会,总商会的办公场所便设在万寿宫,此地因之成为江右商人的聚居地,它说明中国社会的转型在民间启动得更早。《南昌城下》讲的是当代人的创业故事,而万寿宫、翠花街的历史影像,正是南昌城在改革开放后经济社会发展的前史,它为主人公的创业改命提供了历史依据,因为如果没有江右商人的“一个包袱一把伞,走遍天下做老板”的艰苦创业传统,朱少年独闯南昌城开办“江右忆贤城”公司的开拓精神就成了无源之水。
对于朱百瓜、林青松的子女们在南昌、进贤相连的两地演绎人生的经济社会发展背景,朱仁凤更是满怀热情地予以书写。朱、林两家的第二代,不再像他们的父辈,以农为业,而是或经商,或进厂,或成为国家干部。有的在县城,有的在省城,基本上都做了城里人。然而他们的生活与事业,都与家乡进贤有割不断的关联。朱氏兄弟姐妹在省城南昌开办“江右忆贤城”,是从酒庄笔铺开始的,他们推出的诗酒文化,就来自进贤的文港笔和李渡酒。后来,他们有了更大的构想,即扩大经营范围,打造江右产业一条街,依赖的还是家乡进贤的土特产,最突出的是军山湖大闸蟹,其他还有罗溪镇的大麻枣,钟陵乡的富硒大米、富硒土鸡蛋,池溪乡畲族村的脯辣椒,梅庄镇的花生等等。朱氏兄弟姐妹不经意地蹚出了一条城乡一体化的路子,给乡村振兴带来了新的机遇,它启发新时代城乡结合共同实现生产关系的调整、生产方式的改变和生产力的提高的发展模式。在《南昌城下》里,农村土特产不完全由农民个体经营,而是政府高度重视,给予引导和扶持,就连脱贫攻坚、精准扶贫工程中,也出现帮助贫困户开办养鸡场的做法。军山湖螃蟹节的举办,省、市、县领导都到场,更说明特色产品在城乡经济一盘棋当中所占有的重要位置,而螃蟹节为朱、林两家的第三代即未燃和鹤在林提供了展示的舞台,因而小说并没有脱离故事情节去谈经济。对于县域经济社会发展来说,农产品向城市商业产品转化是一方面,地方企业的发展更是举足轻重。在这方面,小说所展现的进贤企业的发展令人吃惊。该县的两个龙头产业,一是李渡酒业,一是医疗器械。李渡烧酒素有国宝之称,但一度出现亏损,在换了一位新领导后,李渡酒获得重生。由于这位领导发现元、明、清几代窖池里的老酒曲中的微生物可能还活着,于是向上面申请用古窖池培养微生物,得到国家文物部门批准,元明清古窖池由此复活,李渡酒业借此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两次在布鲁塞尔国际烈酒大赛上获得大金奖。故事中,林青松的六女儿林燕麦小时候怕驮打,经常哄他父亲,说长大了就开酒厂,让他天天有酒吃,不用去赊酒。长大后她真的选择到李渡酒厂工作,在销售部门卖酒,践行了小时候说的话。朱少年的女儿朱忆贤,生在南昌市,上大学读的是经济管理专业,由于从小跟着父母接触笔文化和酒文化,对县城的文港镇和李渡镇有深刻的印象,因此大学毕业后也选择了去李渡酒厂工作,故小说中酒业的发展连结着人物的人生。进贤号称医疗器械之乡,全县有医疗器械生产企业两百七十余家,上规模企业七十余家,高新技术企业三十余家,国内有百分之三十一的一次性医用注射类器械出自该县,是进贤的首位产业,不难想见进贤在为全国人民的健康做出贡献时,也提高了本县人的经济收入。李巧妹年轻时恋上电影放映员舒政民,但因男方交不出彩礼钱两人被拆散。舒政民后来娶妻生了双胞胎舒同和舒展,舒同成年后办企业,便是与医疗器械打交道,还与李巧妹的女儿林燕妮结为了夫妻,他的弟弟则娶了林燕妮的妹妹林燕窝,李巧妹与舒家的缘分竟以如此奇特的形式来印证。进贤的支柱产业,还有钢构件,全县有五十多家钢结构企业,县委县政府为其保驾护航,大力优化营商环境,鼓励离家在外的进贤人回乡创业发展,工厂里的现代化生产线一派繁忙景象。从朱晚晴的公司里离开的李发展,后来就成了从事这一绿色产业的企业家,小说用两人的交往带出了进贤企业发展的可喜前景。小说的这一叙事线,讲述了一段异性间的纯真友情,也隐隐地透露着人生的遗憾。家族故事与时代变迁的交织,表露出作者的家乡情结和社会责任感,大大提升了作品的社会价值。
从《南昌城下》可以看出朱仁凤从事长篇小说创作所具有的丰富的生活积累。小说朱、林两家几代人的故事,时间跨度将近大半个世纪,涉及许多的历史事件,如欢庆解放,分田分地,农村土地承包,经济转型,城市改造,扶贫攻坚战……小说里都有富有时代气息的描写,它是仁凤这代人可贵生活经验的艺术转化。仁凤有很强的形象记忆能力和描述能力,对割禾、打场、池塘里抢鱼、男孩子顽皮闯祸、家长为保护孩子打架、误食毒蘑菇等农村的生产劳动场景、风俗与人情、日常矛盾冲突、偶发事件描绘起来都真切生动,让人身临其境。对自然风景和城市风物,也有富有诗意的描写,如滕王阁赏雪、夜乘游轮观灯光秀、赣江画日出、军山湖看日出等场景,人物的内在情感与审美欲求都与美景互动,使文字与画面都充满了张力。小说的人物刻画也很成功,不仅主要人物的性格十分鲜明,命运十分感人,最重要的是,在对这些人物形象进行塑造时,作者秉持的是人类社会最重要的价值观,那就是嫉恶扬善。朱百瓜和万春桃夫妇,都是心地无比善良的人,一生不知做了多少善事,从他们的身上,可以看到中国劳动人民的高贵。而孙油饼和郑本国,则是典型的坏人,这点仅从对待村里外来人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善与恶的分野。善与恶的对照,是《南昌城下》用艺术处理生活时最有劝谕和启迪意义的地方。
我与仁凤至今不曾谋面,但是她的《近水胡家》和《南昌城下》我都认真地读过。《近水胡家》在第二次印刷时,她还希望我能为她写一篇序言,可惜由于那段时间我十分忙碌,因此未能在书开印之前完稿。这次《南昌城下》初稿一出来,她就把电子版发给了我,还是希望我能为之写序。我自知不够资格,但她的信任令我不能再一次让她失望,便拎出书中的一些片段,组成了这篇近似于作品介绍的文字,相信读者阅读后会发现,这的确是一部值得一读的长篇小说。
是为序。
2024年1月3日
于兰溪书院
毕光明,湖北浠水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享受政府特殊津贴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