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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维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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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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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老太”的一生

赵老太是远近闻名的“傻老太”,说她“傻”,并不是因为真的“傻”,而是心地过于善良,经常被人“欺负”、“利用”,但她从不跟人计较、也无索求。现在,到了晚年,虽然有三个儿女,却也无人养老,病床前打的人仰马翻。这事儿得从她年轻时说起。

赵老太年轻时是村里的“一枝花”,虽不是特别漂亮,但也长的眉清目秀,又有些文化,追求她的男人和因为嫉妒她、总在诋毁她的女人一样多。

村长看她有些文化,让她当妇女主任。一个大姑娘做妇女工作,不免有时候得罪人,还被人说了闲话,但她一直咬牙坚持着。那时因为心气儿高,追求她的人一个都没相中。时光不等人,一晃就快到三十岁了,却依然没有遇到她的白马王子。她想着,走出村子,去镇里上班,也许能遇到好的缘分?于是,她在镇上的食品加工厂顺利找到工作。可是,造化弄人,她的处境一点没变,成群结队的他看不上、却都喜欢她的男人和瞧不上她的女人……所以,她一直过着没有朋友的生活。因为她总能原谅别人的不好,也总能宽慰自己,倒也过的舒心自在。

因为工作努力、出色,没多长时间就被厂长任命为组长。工作原因,她需要经常出入厂长办公室,因此流言四起,不堪入耳……她一再忍耐……

作为中层管理者,她很热心负责,谁有个为难招窄的事,她都搭手,能帮的就帮,能解决的就解决。除了有求必应,还主动帮忙。即使如此,人们也不太领情,还是经常被人说三道四。

她不光在厂子如此待人,在她居住的巷子里也是尽人皆知。手头紧了,找小赵。夫妻吵架,找小赵。孤寡老人没人照顾,找小赵……方圆几里的人都知道她,除了觉得她心地善良,还有人觉得她“好说话”、“好欺负”,加之厂里的流言也传遍巷子——“不找她找谁?她办法多着呢!”多多少少让大家对她的看法有些影响。

巷子里热心的老人,给她介绍过对象,相处几天,她都觉得不合适。眼看30多岁了,她依然没有个归宿。

邻巷子里有一对同居情侣,本身在一起双方家长都不同意,想着,如果生个男孩,生米煮成熟饭情况就会有转机。结果,生出来一看却是个女婴,不想要。男方提出“给赵姐吧,她心眼儿好,肯定能养活!”女方同意。

一日清晨,她起床出门,发现“弃婴”在门口。于是乎,就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女儿。

为了养活弃婴,她决定还是回村里吧!利用在食品加工厂工作的关系,有稳定的进货渠道,顺利在村里开了个小超市。村里瞧不上她的人越来越多,几年没见,再回来,居然带回个孩子,却还说自己没有对象,没结婚!起初,她还与人解释。后来,她乏了,也就不说了。只顾好好带孩子,开超市。再后来,人们半信半疑,这孩子像是她捡来的,因为越长越不像她。她决定认命,不找对象了,专心抚养这苦命的孩子。这孩子天生滚圆儿,很是招人喜欢,随了她的姓,为其取名,赵圆。

五年过去,她的小超市变成了大超市。日子过得也红火。

同村的一户人家遇了事故,独剩一个7岁男孩,名为张五。她看这孩子怪可怜的,想着,收养一个是收,收养两个也不差啥了,紧急置办孩子生活、学习用品等等,把张五接到家中,就这样,她的第二个孩子也来了。

家里两个孩子了,就有了纷争,苹果要分成同样大小才行,如此种种……村长见她好心收养张五,给村里解决了大问题,经常帮衬着她。村里人,看热闹的,以讹传讹的……借了她的光也不搭交情的,觉得,她对别人都这样,对我不够好就不对!于是,人们还是习惯对她说三道四的同时,却也不停的借她的光。盖房,婚丧嫁娶都管她借钱;买东西也经常赊账,有的人时间长了就忘掉,她也不管人要。更有甚者,看她日子过的好,买东西就索性不给钱了,她也不向人追。因为她越来越大度,越来越不喜与人计较,并且从不图回报。日子久了大家也越发心安理得,觉得她傻。一边说流言,一边在需要她帮忙的时候说着奉承的话,笑脸相迎。

村里几位大姐,实在看不过眼,偷偷跟她说“不能给大伙儿惯这毛病,赊账不给钱,忘了也要提醒一下,否则,真当你傻嘞!”她呢?只当听笑话,不言语。随他们去吧,人在做,天在看啊!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

一晃的功夫,孩子们读了初中。

一日,村长找到她。一边抽烟,一边犯难:“这话咋说呢?”她急了:“村长,这么些年,你没少帮过我,有啥事,你就直说吧!”

定心丸出来了,村长支支吾吾的说“唉,这是我前些年前犯的错,在外面有了个儿子,已经12岁了,现在那孩子他妈要嫁人了,我不能让旁人知道,但我得养活这孩子啊,你看……”

她没等村长说完就懂了,“哪天送来吧,我屋子多,够住!”

转天,村长对外声称,她又收养了一个孤儿,村里人对她的看法有所改观,但也有不理解。

第三个孩子名叫李树。

这个家四个人,三个姓。赵老太,赵圆,张五,李树。

成长是伴随着打闹的,她都尽量一碗水端平。张五和李树跟赵圆一样都认为赵圆是她的亲生女儿。

转眼,孩子们长大成人了。赵圆精明能干,学业不好,顾超市的生意倒是有两下子。所以,她倒也得心应手的让赵圆打理着。张五上了个技术学校,回来后帮人修理家用电器。李树最聪明,大学毕业后一直在镇里工作。时常回来看看她。

按说,她抚养三个非亲非故的孩子长大成人,也算功德无量,这会子到了该享福的时候了,可谁知,“事故”又来临。

赵圆的亲生父母听说赵圆过的不错,还有个超市,想来认回去,闹点财产。于是,找到赵圆,哭诉,当年百般无奈之下弃她而去,后来如何如何后悔,却再也找不到她……

面对赵圆亲生父母的哭诉,她心软了。想着,自己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赵圆如能找到亲生父母,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于是,她向赵圆述说了捡到赵圆的经过,并且真心的为赵圆找到亲生父母而感到高兴。就这样,赵圆果断认母。可赵圆的父母却不这么想,总觉得她不是真心祝福他们一家三口团圆。一直在想尽办法让赵圆多争些财产。

赵圆亲生父母隔三差五就来看望她,美其名曰“看望”、“走动”,实际想看她每况愈下的身体状况如何,尽快闹财产。赵圆起初不太赞成父母此做法,可家里的亲妹妹多次灌输“你跟着她长大,也给她干了不少活,这么些年也算伺候她一回,这会子她身体不行了,超市又是你一直帮着打理的,本来就应该是你的……”此类种种,赵圆也改变了想法,也是啊,不能白忙活,这超市得给我才行!

听说赵圆有一双亲生父母出来,李树脑子灵光,不能让他家把赵老太的家产拿了去!商量张五,对赵老太一如既往的好,百般照顾,为的也是分点财产。张五单纯,但是懒惰。想着不用费劲就能闹点家产,也算舒心。所以,同意了李树的建议。

于是乎,纷争四起。

赵老太重病住院,赵圆寻思,这节骨眼儿更不能让她看出自己对她不好,于是跟父母商量,轮流照顾超市和赵老太。李树在镇里上班,没时间,就鼓动张五,也不甘示弱,床旁照料了好一阵子。

眼看医院就要下病危通知书了,赵圆,张五,李树三人越发激烈起来,争的面红耳赤不说,除了超市的分配权,居然又打起了那五间大瓦房的主意。有一日,三人还大打出手,就差“人脑打出猪脑了”。面对这样的三个孩子,赵老太,很是寒心。

弥留之际,赵老太请医生帮他请了一位律师,将自己的此生财产捐赠给贫困山区的学校,用于贫困学生的教育费用。

她的遗言是:

此生好心收养三子,无奈方法失当,没能教育好他们,毁了三个孩子的将来。实乃失败之人生,很是遗憾!希望仅有的一些钱财能让更多的贫困孩子接受正统教育,成为国家栋梁。不要成为“有才无德”之人,祸害社会。

此时,三个儿女,幡然醒悟。

可是,太晚了,赵老太,撒手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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