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邓慧娟的头像

邓慧娟

网站用户

散文
202112/23
分享

午门的乌鸦

六月清晨的雨,带着三分肃穆的青灰色和几许骤然而来的清冷。午门浅黄的琉璃瓦上,起落的几只乌鸦,间歇地叫了几声,声音清冽而悠远,弹拨在细密的雨线上,深邃又平静。

午门的威压还在,鸦青色的石板承托着烟青色的雨,洗着月白色的时间,护着灰青色的生命,半藏热忱,半显冷静。楼顶中间的一只乌鸦又叫了一声,轻轻地扇了扇翅膀,然后温着自己的心,静静地朝南立着,用红色的眼睛看着等待午门开启的人群,生长在记忆里的人们已经换了衣裳,换了姿态,甚至换了精神。

总有人是能和着自己的声音,追溯到更迭在烟尘里历史的灵魂,乌鸦大概是这样想的。历史的灵魂是有依附的,在长立的宫墙,在静默的长砖,在乌鸦透亮的声音里,雨一直下着,地上有了长长的水线。仿佛只要一张嘴,斑斑点点的紫色的灵魂的星芒,就从乌鸦的嘴里飘忽出来,带着千百年来一次又一次歇斯底里拼凑而不全的悲伤,在偶然路过的人群里找寻着认可。没有风,紫色的光点挑挑拣拣,忽往忽还。

有一瞬,在看雨的清浅颜色时,我是感觉到有紫色的星芒附着在我眼睑上的,只是一眼,就撞进了那烟霭沉沉又流光清明的世界,那长久消逝不了的灵魂的悲伤,安静而淡然,平添了几许青黛色的深刻。似乎所有的悲伤,都是曾经森严的等级产生的资源利用权利的不等造成的,是锃亮的刀斧剥下的筋骨,颤动的哭喊和对生而为人所感知的愧悔;是流淌开还依然热切的鲜血,喷薄的赤诚的心脉,不竭地晕染着瑟缩的光景;是仍留一线温度的意识里,将所有欢呼的冷漠的哭泣的声音挤压成芜杂的故事,撕扯的希望碎裂成冰。

岁月的疼痛把历史的经脉拉得很长,历史的流转把岁月的朝暮捏得很短,出世入世的豪情万丈和鳏寡孤独的萧索悲凉,终究都散不开青色的命运的皴染。

刹那醒来,光点散去,雨还下着。乌鸦的声音像长笛的清冽,不张扬不委屈,像藏在空谷里的酒,被月光酝酿着回甘的孤独。总有一缕灵魂是不存在关乎生命、关乎生命的姿态的界限的,像猝然临之的雨和青色的地砖,和乌鸦的声音,守候和希望都随心所欲。

乌鸦向东飞去,声音就落在了椽角上,椽角的小兽梳裹着空间的几个维度,半是踌躇满志,半是清冷孤独。乌鸦的声音是透亮的,比不谙世事的天真烂漫,显现出的纯净透明,更澄澈宁静,历经生命的悲愁苦乐依然恬静自如的灵魂,闪着熠熠的光辉,像涅槃的火,温暖着落单了的彷徨凄苦。

我想,万物的和谐美好是有通感的,是跨越生命物种的所有触感的共鸣。同物种之间的相互理解是知己的宽慰,不同类生命之间的通感才是灵魂的归属。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