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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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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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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水,你好

你说邻水像什么?有朋友如此提问。

你听那口气,那完全是饱含了他对位于四川东部邻水县的情况已很有研究、很有了解的情分,也少不了他对这块土地熟知的骄傲和热爱的娇宠。也由此知道,有多少的朋友,对邻水这块土地注入着多么深厚的情爱。

要知道,他的问话也许是根本就不需要回答的,或者根本就是不需要你去回答的。因为,答案是早在了他的心里,很可能你是回答不准确的。这种现象在心理学上,应当称之为“心里先入引导”。是说你按照他提问引导的方向去思考就会沦入一种设定的思考误区,答与不答,答得正确与否,都不是提问的前提和目的,实际存在不需要回答的要素。

然而,既然有问,那你还是得迎合着、依顺着他的思路去思考、去回答,这是一种社会学意义上的道义尊重。

初看这个问题似乎很简单,你可以戏虐地回答:邻水不像什么,就像邻水。然而,当你静下心来细想这个问题时,你会感觉到,他想要问的是,你知道邻水的版图、地理地貌形状像是什么,而不是要问你邻水某人或者某个具体事物像什么。

说到邻水的县域版图、地理地貌形状像什么的问题,这应当说是个比较有意思的问题。

邻水的地理地貌形状到底像什么呢?把这个问题去和一些年长一点、学问深一点的人讨论,他会告诉你,打开邻水地图,你会发现,这邻水县域版图、地理地貌形状很像一块肉脩,又像是一块鲜美可口的奶酪、或者三明治。

是的,有资料显示,邻水的地域版图南北长是57公里,东西宽是59公里。三山夹着两槽,呈东北往南西方向斜纵横卧在川东大地上;是川东风景秀丽、田园肥美、空气清新、气候温和、矿藏丰富、物产丰饶的地方。按照现在民众口口传诵的那样,这里是一块“宜居宜商”的好地方。

当你得知这些情况的时侯,也许你就会很爽朗地前去回答那位提问的朋友。邻水的县域版图、地理地貌形状就像是一块较为整齐肥美的肉脩、奶酪或者三明治。这时,提问的那位朋友也许会满意地到此为止;然而,提问的那位朋友也有可能还是会摇头,说明你没有回答准确、不够充分、没回答到他所期望意义的档位上。

其实,要问这邻水像什么,要准确满意地回答这个问题,那应当是答案不一的,每个人的答案都可能各有不同,各有所答的。

比如,有人说,你看,这三山两槽,三条斜纵平行的山脉,夹着两槽,不就是一个完美的四川的“川”字吗?于是,会回答,这邻水的地形地貌就像是一个四川的“川”字。

哦,是的,这邻水的地形地貌也硬还就是由华蓥山、铜锣山和明月山三条平行岭谷所形成的一个大“川”字。依稀记得是2003年夏天,地方政府组织专家学者对华蓥山地质概貌进行全面考察,卫生报国家地质公园提供基础资料。当时,成都理工大学著名教授王一鸣先生等专家学者在对华蓥山地形地貌、地理构造、地质灾害进行全面考察,就曾针对华蓥山经白垩纪地质构造所形成的嘉陵江背斜地貌特征,回答提问的时候说,由于受月球引力的影响,华蓥山基脉线东西两侧都成“山”字形分布,这是华蓥山山系有别于其他山地形态地貌的显著特征。——包括,然而,这邻水县域内的铜锣山和明月山所形成的三山两槽却是完全平行着的横向山脉。无论你从卫星云图还是乘飞机从万里高空俯视,这三条平行山脉都的确是把一个“川”字写得潇洒漂亮,准确无误。

这三条平行山脉要数华蓥山最高、最大,最高峰高登山海拔1704.1米,最宽处16公里,最窄出9公里;山脉南北走向,绵延三百多里。其次是明月山,山势体量虽然比较庞大,但峰峦低调,不触云揽雾。再次是夹在两槽中间的铜锣山,几乎上是平谷原野中隆起的小山峰。就是最高的万峰山也是烟火繁盛的农家安居之所。

当你驱车沿着沪蓉高速公路,以120迈速度由西向东行进的时候,首先穿过4750米的华蓥山隧道,迎面就是辽阔的西槽平谷原野,也就是邻水县城所处的芭蕉河(又叫御临河、护城河)岸边的平谷地带。然后直奔铜锣山隧道,这其间宽阔的槽谷平野跨距大致在20公里上下。然后,穿过5200米的铜锣山隧道,便进入到人们熟知的东槽地段。这东槽地带就不是西槽那杨一般的平谷原野了,你眼前展现的几乎就是一个辽阔宽远的平原。

当然,这里说的平原是相对而言的。绝不是比如你车出北京,在辽阔无边的华北平原上飞奔时,你所看到的华北平原那辽阔无际的大平原气概。也不会是你在成都西北部,比如你在成都的蒙阳镇到广汉市那个路段上行驶所见到的成都平原那样淡远庞阔的平原。

此时正是早晨,橙黄的太阳从远山冉冉升起,明媚阳光和煦温暖,直照进人心扉。心随车行,畅意舒爽,情绪在奔跑。

你过两河、荆坪、柳塘,跨石滓、兴仁到王家......。这辽阔的土地,这丰腴的田园,远山近树,青云淡烟,一派祥和甜美的情态。见到这一望无际、水草丰茂、繁荣丰饶的家。这时,你会有一种珍贵的温暖、亲切的感受油然而生,一种挚爱的情分会被怂恿上来,你会在有些昂奋沸腾的情绪中稍微不安起来——当然,那是一份少有的、难得的情绪激动。

按照清朝道光十四年《邻水县志》所记载的历史内容来看,这邻水县在梁代大同三年定邑设县,本就是从宕渠县析分出来的。也就是说它原来是宕渠县的一部分。后来大竹县又从邻水县分出去,再后来垫江县又从邻水分出去。

从这个历史沿革来看,在我国历史的早期,由于人口的原因,一个县的地域是多么的辽阔。当时的一个县至少是今天的两到三个县。这也说明,我国历史以来的区域划分都还是以人口多少、经济繁荣与否来确定管辖区域的。人口和经济始终永远是确定管制区域、行政管辖的唯一基础,这也应当是历史演进的铁血定律。

在历史的分合之中,这邻水县真还很有意思地就真正地依着三山两槽为特征,把一个斜纵书写在川东大地上的这个“川”字给突出出来、保留下来了。这是古人的特意为之,还是不经意之为的意志巧合?今天谁也说不清楚了。

这样说来,邻水的地形地貌像一个“川”字是有根据有道理的。

说到邻水像什么的话题,真还让人联想感慨。

有人曾经说道,从万米高空观察华蓥山,那华蓥山,尾起于达州三汇镇,接秦岭大巴山之地脉灵气,由北而南,逶迤磅礴,蜿蜒提携,一路往南,直跨华蓥山、宝鼎、缙云山、歌乐山、中梁山,直达重庆江津杜市。它头饮长江,虬爪飞腾,鳞光四射。而华蓥山的最高峰---主峰,1704.1米的高登山就在邻水县的正西面。这里山势雄伟,岩岸嵯峨,山脉走势龙飞凤舞,正是龙头虬须,巍然神奇。即是说,巍峨雄奇的华蓥山本身就像是一条裹雷携电,闪光喷雾的巨龙,横亘在云天之间。

这确实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然而,当你你展开这邻水县的地理版图,你还会不由得发现,位于邻水县东边的大洪河——历史上称之为东水,也叫大邻水的大洪河,水积堰塞,天然地构成为一个万顷洪湖,襟山携岭连绵好几个乡镇,形成为天然湿地,春秋四季,时而淫雨霏霏,时而锦鳞游泳,“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从高处看,你就会发现,这大洪湖自长安乡起,连接黎家乡,形成的天然河湖港汊,竟然分明就是一条劲舞飞腾、披浪腾波的山水巨龙。

俯瞰这辽阔的邻州大地,那紫雾流岚,云蒸霞蔚之景象,真有一派祥瑞萦绕回环、生机盎然的气势。这完全不亚于那“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吴越”的湖楚胜景。难怪人们称道着说,这邻水山川,天设地造,西山东水,山龙水龙,三条山脉也形似飞龙,劲肢虬爪,直奔长江而去,共护邻州大地,这灵光宝气、祥光瑞气真足也。

顺着邻水像什么这个话题思考下去,会想到很多问题。

这邻水地形确实很像是一块肥腴俊美的肉脩和奶酪,从三山和两槽中的两槽看来,虽然,从行政区划上来看,拥有乡镇的数量基本上都差不多,都是二十几个乡镇;但是,从地域辽阔方面来看,东槽明显地大于西槽。

西槽虽然依托着西山——华蓥山,它所拥有的槽谷平野要狭窄一些,但在北面,历来就有龙安铺、柑子铺、观音铺、凌云铺、罗锅铺等众多被称之为铺的、颇具山野交易市场形态特征的,满足着山民野老物资交易、活跃流通需要的城镇市场贸易雏形。就从这众多的货铺市场雏形来看,它无不显示着在过去年代里,骡马行脚、商旅游客曾经的繁华和喧嚣。

而在南边,有着丰饶可数的牟家坝、甘坝、坛子坝、高滩坝等辽阔大坝子。虽然,这些个坝子比不上云贵高原上比如云南省永胜县、丽江市那些沃野千里坝子的辽远和平旷,但这些个坝子顺着山岭河谷展开,串珠连玉似地横亘在华蓥山下。远村近树,稻菽嵇麦,炊烟人声,民居悠然,鸡犬之声相闻。历史的昨天虽然远远地消失在了时光的背后,但他用悄无声息的过去记载着历史深处那些纷纷叠加的岁月里,物阜年丰的富裕和繁荣。

西槽虽然如此,但相比于东槽来,那西槽是简直不可比的境况。邻水东槽,基本上是由浅丘良田组成的宽阔山川平原。

在我国十分漫长的农耕文明社会里,田土肥沃,物产丰富,往往决定着那里的文明开化程度,经济在社会发展中起着决定性的作用,这也是社会历史发展的铁的定律。

当车子沿着沪蓉高速飞奔向前,穿越520米的铜锣山隧道后,迎面扑来的便是这浅丘和田园组成的、辽阔无际的平原状貌。一路穿过两河乡、依稀可见到荆坪乡、柳塘乡。土生土长的同事告诉我们,这往东北连接石永、石滓、兴仁、王家、三古;往南直过袁市、丰和、九龙、幺滩(御临)镇。放眼望去,的却如此。这里山川辽阔,田园静谧,散落的民居院落,静静地诉说着他们自适与自足的安然自得。生长着的谷物庄稼,显示着兴旺丰收的气息。这时,水冶因止不住内心的感叹:这东槽真一片“稻花香、岸柳成行,鱼米之乡呀”。

这是一个十分晴和明朗的天气,淡紫色的山脉线远远地在淡云疏雾里飘动着,远山显现出水墨的色彩和亲和的情调。而山前面这像少女怀抱着的一马平川,真是喜人惹眼。

可以想象,在中国极为漫长的农耕岁月里,这些给人们殷实膏腴之美的肥田沃土,是人们多么心仪和追逐向往之地。在这里又孕育了多少心胸不凡、目光远大的铿锵儿女。在这片气象森然、肥沃旺相的土地上,在瞬然转过的无数光阴后面,是多少淡远情怀、豪情志士站起来又躺下去——他们世代繁衍、生生不息。

我想,那些祖辈先人以至于近代当下之所以不少人气宇轩昂、叱诧风云、铿锵挺拔,虽然和这些弟子们积极进取,勇于上进的精神意志有关,但也不能够完全排除,这块殷实之地带给这些子弟们的饮食富足所延伸出来的平静安稳生活和宁静淡远的情怀。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而一方人都会有水土的味道,有一方的独具情怀。

难怪,在一些场合,问及那些在机关、在学校谋事、干事者,在商界、学界、乃至于军界的微笑者,他们其中就有不少人宣称他们是邻水东槽的。

其实这邻水东槽和西槽的人,是很好区别的。比如在说话的口音方面,就有很大的区别。

这西槽人不知到底是不是因为靠近国道、交往频繁的原因,那说话的语音基本都改掉了浓重的“邻水话”味道;而那东槽人却一点也还没怎么改变这浓重的“邻水口音”。他们把吃饭的“吃”总说成“乞(ki)”,把去没去的“去”说成“暨(ji)”,把收到或者领到钱款叫做“归”,等等。四川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马正平先生,就曾分析,在西充的一部分区域,很多人保留下来了秦汉时期古汉语的读音。这原因主要是交通不便和交往较少造成的。记得因为他自己是西充人,所以他研究的见解很独到。我想,要是深入地分析这邻水东槽这些独特的文字读音,也完全可能是由于历史上三山两槽路途隔阻的原因,致使很好地保留下来了秦汉时期古语的读音。要是这个论点成立的话,那些从事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的学者就应当把这地道的“邻水话”申报为非物质文化遗产。让千秋万代的子孙们都知道,因为历史的昨天这里路途险阻、山隔水阻的原因,所形成、所遗留、所保存下来的,具有“语言化石”价值的“邻水品牌”。

我们也还可以由此联想到,这邻水人苍古质朴、率真热情的优良性格品质,也很可能与这些个原因有着很深的关联。

这也还说明在中国古代靠着肩挑脚走的交往形式和状态,这漫长的山野道路、山隔水阻的生存格局,对社会的经济、文化,对人们的性情产生着多么深刻的影响。毫无疑问,邻水东槽的地理概貌肯定对他们的生存交往和人文交流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以至于今。

但是,但是,我们千万不要以为他们生长在这山隔水阻的区域内,就认为他们鄙陋、原初、粗俗。恰恰相反,这里优美的山水,宽远的视野,纯净的山水,培育、滋养了他们豁达开朗、豪爽耿直、积极向上的性情。他们生长在这样优美自然的地域环境里,是永远值得骄傲的,我们为这里世代生息的父老乡亲们感到骄傲。

然而,正因为此,我们的目光总是会扫过这宽阔的平川,投向山外山,天外天——我们不能不站在更高的历史支点上来打量这块土地。

在历史轰然前行的过程中,我们看到,昨天那些视若珠宝的价值观被打碎、被重组了。

回顾中国农民在新的历史时期,所走过的30余年的改革开放路程,回顾这些主要以农业种植为主的民众的生活状态,会给我们带来更深的思考。我国从1978年开始的农村土地双层承包开始,到生产责任制,再到1989年底的终止农村土地小调整,尤其是终止农村土地承包关系小调整,基本上固定了农村土地的承包关系。简单地说,自1989年底,农村终止了承包土地的小调整以后因出生、婚丧嫁娶、参工入大学等人口变化不能再调整给其农村承包土地。此后,新增人口就基本上没有了农村土地资源享有,就只有靠着其他方式解决生存问题。这个数量这里暂时无法统计,但可以估计,这是个不小的数据。

在被称之为农民工的群里,这批人,尤其是人们惯常称之为90后的人,基本上是这群人。他们完全是靠着自己的一技之长或者借助一个平台在谋取着生存的资源,在坚强而勇敢地生活着。

1989年底到现在也已20余年过去了,农村人口的绝大多数,包括很大一部分1989年底以前曾因承包土地小调整而获得土地者,他们基本都是依靠着城市生活资源在生活着——无论是打工经商还是其他途径。总之,他们中很大一批人没有依赖或者很少依赖农村生产资源来维持基本的生活。而在原有的土地承包关系中,又由于其现状来自于当年承包划定的区块,张家、李家土地交叉混杂,土地利用的整体性价值实现需要再度协调才能够完成。就个体而言,农业的规模化开展具有一定的难度。近年来国家施行的农村土地经营权流转制度,部分解决了这方面的一些问题。但是,不难发现,农村土地资产的投入和产出比率,其价值优势已被市场经济价值观的浪潮给深深掩盖了。农业劳动价值、价格的入不敷出,致使土地低产出持续延伸,甚至还有部分土地被撂荒。这不能不让我们为一些村民感到喜乐交加。

一位曾经依凭着农业劳作生活过得很充裕的长者说,你看,现在,市场决定着一切。种子、肥料加上春播秋收高昂的劳动力工资,所产的包谷或者谷子,算起来,除掉成本基本上就没什么落头。外出务工即使钱少一点,或者每年出去一段时间也就能够挣回买粮的钱,甚至还绰绰有余。既然这样,当然,种粮的积极性就要小一些。这不是愿种和不愿种的问题,而是一个市场化、价值观的大问题。他说的话很坚定,也很有道理。

就比如说,这邻水东槽的辽阔田园,秀美山川,在过去农耕岁月里,依凭着春播秋收、春华秋实,创造了多少富裕辉煌的传说和岁月。但是,转眼之间,在以城市工业化、市场化为特征的历史浪潮中,慢慢地改变了,农业创富的神话早已黯然失色了。那些刀耕火种、人挖牛犁的劳作状态,已完全地被人们抛弃了。

我们也还发现,那些深刻认识到农业的劳动投入已入不敷出的时候,认识到土地的产出已经不能再支撑这块土地的富足和辉煌的人们,在这些世代勤劳者们的眼里,城市、工业、市场价值,一个一个鲜活的词语激发了这块土地上父老乡亲外出的热情。打工,一个沉重的词语,同全国其他地方打工者一样,也落在了这邻水东西槽村民他们的手上。

我们看到,在打工潮形成为延续近30年浪潮的背景下,邻水这些村民也同样选择了城市觅食、寻富的道路。这里的人们和中国最广大的农民群众一样,在依靠农业创富欲望不断减弱时,毅然决然地加入到了打工的队伍,在城市化、工业化和市场化的进程中,在这个以打工创业为内容、以城市化为动力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多少人在顺应时代的要求,不断地改变着生活的固有格局,实现、走进或者流于新的生活状态,去重新书写属于自己的历史篇章。

就从这邻水东槽的人们生活状态改变来看,由于距离县城都在十数公里以上,加之散落居住的形态和农业低收入状态,离开邻水县城这样的城区和市场平台,就很少再有城市化条件为他们提供带来生活大改观的条件。就此,我们做了一个简要的基本调查,邻水县东槽的二十几个乡镇村民们农家房屋改建率,大约低于45%。王家乡的桧龙村,位于风景优美的铜锣山北部万峰山下。驻村干部神情高昂地说,这个村就有外地或者小一点的乡镇大半个乡镇那么大。这个村大致有200户,有村民1700人左右。村主任回答我这个提问说,不到10%。我想这个问题也可能是会得到大部分人的认同的。

同时,从不同途径获得信息,包括查阅四川省统计局发布的《数说天下》及其相关的月报信息得知,邻水人在县城及县城以外的城市买房置业定居的人数大致会占邻水人口近20%。2013年11月底某日《重庆日报》载文称,邻水人在重庆市垫江县的澄溪镇就已经建有以商贸为主的邻水人一条街。而同样,在成都市的南面,也已经建有相类似的邻水人聚居区域“邻水街”。有一本印刷精美的《邻水商人》杂志,那是各地邻水商会集聚的平台。那上面可以看到各地众多的邻水商会。包括深圳、昆明、成都、重庆、贵阳、北京、上海等等。不少的成功人士,在那本精美的杂志上面神采奕奕、浅笑盈盈,他们淡定自若,胜券在握。

这客观存在着的、父老乡亲们定居与出走的状态,让我们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是什么原因在牵动着他们的目光,离开家乡,作别世代生息温暖的床灶和曾经甜美的梦呓,去拥抱远方城市的灯火,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丝云彩?

有人从社会学的角度提出一个耐人寻味的问题:——为什么社会的发展总会是以社会总人群的倾向性流动作为标志,这是社会的偶然动因还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要求。即是说,从上世纪来看,世纪之初直到20年代的反清立宪、共和建党热潮,到3、40年代的世界性战争高潮,再到国内战争高潮;建国后,有大炼钢铁、大跃进、文化大革命、包产到户、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到全国上下的打工热潮。社会经过战争为国、军事为国、政治为国和经济为国等历史形态过程。抛开社会政治色彩方面不讲,从社会学角度来考察这些问题,分析这些社会现象看,确实具几分神奇的色彩。在这里谈论这种社会现象,看起来,这些话题有点属于题外话,但从这个角度来认识持续近30年,并且至今不衰的打工热潮现象,对于我们深刻理解现实的社会生活现象也许会有一些帮助。

同行的同事很热心,他一路给我介绍他所知道的邻水的种种一切。

他神情饱满地介绍着邻水脐橙如何如何的优质,可口。说这邻水脐橙是在邻水的传统名产品“滑滩脐橙”的基础上推广种植的。邻水的“滑滩脐橙”是历史上比较著名的地方名特水果产品。其出名的年代不可详考,当至少上推一两代人都知道这滑滩脐橙的远近闻名度。据他们介绍,在很早以前,这滑滩脐橙就是不少富贵人家冬春季节宴请宾客的佳品。

说,这滑滩脐橙,是生长在邻水滑滩一代的脐橙树所产的脐橙。由于滑滩一带均是富含氨基酸、矿物质的页岩土质,脐橙树栽上基本上不施肥,叶色青郁,叶脉厚重,枝桠粗壮,结出的果子肥大圆实。其果饱含维生素、糖、矿物质,入口甘甜细脆,清香滋润,是中老年人冬季特别喜爱的消火解渴的上品。其中,所含物质,对心脑血管有滋养功效,具有很好的药疗价值。

说,有一次,将滑滩脐橙送远方客人品尝。可主人买了他们本地脐橙,正好比较一下优劣。划开滑滩脐橙,水汁比他们本地脐橙要多得多,甜香得多,并且当很饱满的蜜汁掉落在地板上,都不能轻易弄掉。吃起来更是入口化渣,果香浓郁,沁人心脾。

同事的这些话,真有推销滑滩脐橙——也就是邻水脐橙的嫌疑。但他说的很真诚,很可信,也就少了编造虚夸的痕迹。

我注意地听到了他对邻水脐橙产业的介绍。他说,经过农技专家的考察,这邻水东槽一带的土质都和滑滩的土质差不多。于是,决策者们决定开辟这个品种的产业园。把滑滩脐橙称作为邻水脐橙来作大品牌。目前,这里已有上万亩的规模,涉及到好几个乡镇,是目前为止中国最大的脐橙产业园。这个产业园几乎从上世纪70年代就开始开发,持续到现在已经30余年了,总投入大致在5000万元以上。

这一点我相信。因为,从柳塘乡那边望过去,一望无际。无论是山包还是浅沟,一律都生长着那叶色厚重、枝桠矮浅的脐橙树,从景观的角度来说,很是好看——辽阔、翠绿、厚重。从这个产业园1.5万亩规模来看,从这个园区持续建设近30年的时期和总投入达5000万余元来看,体现着历届政府希望改变农业种作收益、改变农村村民生存状态的良苦用心,不论事情得失如何,从出发点来看,政府决策者们、支持者们抑或助推者们都是向善的,是值得充分肯定的。但是,一位在财政战线工作几十年的老师告诉说,脐橙产业这些年的收益很不乐观。这大约1.5万亩的脐橙园,因为交通物流等原因,业主的收入并不很理想,季节到来的时候有时还会贱卖。这时,我们的心情也跟着紧起来了。

是的,我国的农产品,由于售价不高而成本很大,导致在起始之初的产业收入概算和到收时高成本支出对比落差,一方面让人审视项目决策是否正确,另一方面,思考改变现状的途径。这大大地影响着农产品生产去支撑农民富裕的积极性。

我们确实看到,这偌大的脐橙园,在收藏、处理、外运、分发等等环节上都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脐橙产业惠民还需要把细地开发。比如,脐橙的深加工,脐橙的进超入市等等。

令人十分高兴的事,最近传来好消息,经过各方面的努力,邻水脐橙已申报成功中国地理标志性产品。在邻水脐橙产业开发几年的历程中,这确实应当是一件了不起和值得庆贺的大事情。难怪,据说,辛勤的决策者们亲自批示赞扬同志们所作出的艰苦努力。那溢于言表的高兴精神完全代表着全县关注和关涉这个产业的人士们的高兴情绪。

从邻水脐橙产业立足,我们看到,我国的农业产业化走的道路十分地艰苦,就目前来说,由于产业配套、产业基础、产业科技等方面的要素建设正待跟进,总体方面看,农业产业化在抗击自然和市场的冲击力方面还显得十分脆弱。改变这种局面的策略措施还有待进一步地艰苦努力。

在我国,农业、农村和农民问题前几年被学术界统称为“三农问题”,被一些专家学者研究和提及,这个问题也一直是一个亟待深入解决的问题。

我们看到,在进入新世纪以来,各级政府采取了很多措施,比如免征农业税,实行粮食直补等方式来反哺农业。这些扶助措施确实给农民带来了很大的益处和温暖,但是,我们更深刻地看到,农民在应对市场方面这仍然显示着具有走表不走本的迹象。本市什么,本应当是市场经济这只大手——市场经济这个规律。就是如何从顺应市场经济规律角度来更深地考虑农民的富裕问题,这应当是市场化背景下很好解决农村问题的策略和基本点。否则,在排山倒海的市场化浪潮中,父老乡亲们将进一步迷失与困惑。从最恶化的角度设想,当年江浙和上海附近出现的“蚕桑”现象是否会重现——应当说,在市场经济背景下,是否应当考虑如何避免当年江浙一带出现的“蚕桑”现象。

为此,同事说,这个巨大的脐橙园已经有人在开辟农业观光旅游产业了。把农业和旅游产业结合起来,这是很有前途的产业,这个创意是值得赞同和支持的。

在我泪光迷离的远望中,我在追问,这些本来贤惠善良、积极进取的父老乡亲,在城市化、现代化、市场化的滚滚洪流中,如何再度赢得生活的辉煌?他们应当具有怎样的、属于他们的、值得骄傲的崭新生活?在一个万科、一个万达、一个保利等任何一个大集团一年的收入是邻水县财政收入——以2011年4.75亿元为基数进行比较,几十倍差距的格局背景下。在世界经济格局不断洗牌重组的背景下,在全球经济波涌浪叠的局势下,邻水父老乡亲是选择?是迷失?是胜算?

在我们读书的早年,熟记着历史的规律,——历史是螺旋式地上升着的。但是,我们在深读历史和比较历史中发现这历史总是一往无前,从来没有稍微的重复。尤其是在现代、在当下,历史正借助着科技的力量,以更快的速度在掩埋昨天的陈旧,创新着崭新的明天。

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与其回观历史,不如思考现实。这邻水人生存生活的现实状况为我们了解当下社会提供了一份十分真实、丰富和生动的标本范例,为我们思考未来社会生活展开着一扇十分敞豁的天窗。

还是回到邻水像什么的话题上来吧!邻水想什么呢?在纷繁复杂的思绪中,我们回答:邻水就像邻水。

你知道吗?“邻水”的“邻”字,繁写体《说文解字》里的本意是两位身披铠甲手握兵戟的武士守护着县邑城池的意思。在古代,财富的创造和守护都依凭着自身力量的强大,靠着修城筑寨来圈护生民的安息、财产的稳固。今天,过去那些圈护财富的古城寨墙早已拆去。但是,今天守护民众财富的城墙在哪里呢?我们将以何种方式和何种姿态来守护好邻水人自己的生活财富呢?

太阳正在升起,明媚的阳光温和地洒在中华大地,洒在邻水三山两槽翠绿的山水间。大写的川字,提携着飞腾的山龙水龙,鳞光瑞气,日月旋转。

车轮飞驰,我们向着意念中的富足生活心猿意马,我们憧憬着邻水美好的明天,豪情满怀。

也许,每个人都希翼着以自身微薄力量为邻水做点什么。

缅怀过去展望未来,我们不能不对这块土地,对这块土地上生活的父老乡亲、姐妹兄弟心存感念,充满深深的敬意。我们怎能不衷心地祝愿这块土地上的父老乡亲,在时代的快速前行中,盯准方向,脚步稳健,生活幸福愉快。

站在辉煌的时代当口,迎着明媚的阳光,我们深情问候——邻水,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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