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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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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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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二妹

傻二妹至今叫什么名字,大家都不知道。

叫她傻二妹是经过大家议论、分析和考证,这二在本地有小的含义。你若叫他人为老大,就与称行霸市的派头相关联,称老三或老幺又有太小看的对方的嫌疑,因此,很多地方将不便称的均用二来替代,如二夹夹、二哥、店小二等,这称对方为老二,还有一种爱怜乖巧的意思。因此,从去年热天起慢慢有人开始称舞动二单元顶楼那家单身居住的姑娘叫二妹了。

这二妹很少下楼来,因此,人们亲切地叫她二妹的时候也不多,由于大家都不知道他具体叫什么名字,叫他二妹也还是很小心地,叫起来也总是试探性的。

这条巷子很深,是个过路通道。通道的顶头,有一棵十分繁茂的黄桷树,一到天热,这里就成为几栋楼、几个单元全部人士休闲纳凉的好地方。加上有爱做好事者,抬来两个大石凳子,平摆在黄角树下面。大家便围着这里坐下,大到两伊战争、9·1 1事件、某某飞机出事;小到针头麻线、斗殴吃醋,鸡狗打架等等,无所不摆,无所不谈。

某一天,因顶头的那幢楼五楼上搬来一位单身的年轻女子,大家话题便转了过弯。

“知道吗,楼上来的那位女子才十九岁呢,据说,父亲开煤矿很有钱,因安全事故被检查,和她小姨妈一起外出躲祸事去了,结果他妈有去追他爸爸和小姨妈去了。这里是她家亲友们帮他购买房屋搬到这里来的呢。”大家这么开头。

“听说还是黄花姑娘呢,年轻的男娃这下有搞头了。”一些人士如是说。

不知是提醒还是暗示,周围四边的年轻男子便常有来这里望望或走走的,有的到了这里就脚步放慢,不住地翻着手掌,或者无端地拍拍衣服,细微的心思只有一些老婆婆知道。

尽管这里因此,人员莫名奇妙地多起来,男士过路多起来,但仍不见楼上的姑娘下来。

大家的讨论、揣测便带有一些神秘的色彩。

一天,楼上的这位姑娘终于下楼来了。

黑发、白面、细眉、素衣红裙,十分娉婷,果然不一般。

她很自然地坐在树下大石上,无言。

先是有热情的老太婆靠近:“怕吃饭了吧。”姑娘仍然无语。

再就是经常来此的那些男士无端莫名地大声道:“明天是中秋了吧”。像是自问,又像是自答。

这次姑娘开口说话了,但可是不像是回答男士的问答。

“人嘛,总要分个五等八级,有的人,农不农耸不耸,象是尿脚子做的,说起话来象搬尿桶夹夹样……”

大家蒙住了,面面相嘘,不知在说谁。

“来嘛,搞好了,讨骂”。于是,大家就离那姑娘远远的。

但她仍要常来此处,坐得高高的。

这一日是她参和着大家说话。

大家谈的是唱流行歌曲。她捧着手,大声地:“你看那些演员,肚脐眼就在外面,其实不是肚脐眼在外面,根本就唱不上去。唱得艰难的时候,肚脐眼在放气……”。

这次还是老太婆们凑上前去善意地说:“咳,别那么说,傻妹崽。”

这之后,大家便背后议论,那妹崽有点傻。

其实,真要叫出傻二妹这个名字的,还是有事无事经常来此坐谈的那个男娃,但先仍然试探地:“傻二妹,你说那肚脐亮在外面唱歌好听,你怎么不唱呢?”

姑娘先是不语,然后说:“还不是唱得来。”

大家不信地逗着她唱,果真唱起来:“你总是心太软,枪太短,始终打不住心眼眼……”,这次他确实脸憋得很红,一些人在伸舌头,一些人做惊讶状。

这一下来叫她为傻二妹的事就定下来了。

久而久之,大家远远地叫:“傻二妹,还是去打扮一下吧。”

她点点头,不很反感。

果然,她去打扮了。

去到理发店坐下:“弄弄头发。”

说完低头翻着新买的写真画册。

傻二妹原留学生式运动头发型,因而别人远看象男娃。男师傅上去抚抚她头发,问:“剪吗?”“嗯”,傻二妹不在乎,随意而答。

哪知今天所遇师傅前提有二,一是才出师不久,手艺实在不算高;二来,这师傅也一好闹热之徒。见傻二妹手翻画册觉得刺激、新鲜,又加之傻二妹对弄头发满不在乎,随意性就大得来不可收拾了。

只见师傅一手抓推子,两只眼盯着那些似光未光的图画。手动眼不动地操作着。

“糟了”。年轻师傅一声怪叫。

傻二妹回头看看无事,便仍盯着她的画册。

读者兄弟,这可不得了,年轻师傅一疏忽,拿推子直从傻二妹后脑梢直推上了头顶,一条阳光大道呈现于脑后。

天,这叫什么发型。

年轻师傅吓出一身冷汗,不敢再苟且。

然后极尽能事吹、拉、梳、扎,终于将那道鸿沟给盖住了。

大约花去两个多时辰,师傅小心翼地拍拍姑娘的肩膀,暗示可以了。

那傻二妹刚要站起,不料宽衣袖被扶手挂住,头一闪,那后边的发立刻披向两边。

傻二妹好象看出什么,久久地注视了一阵。而师傅却是惊慌地左右奉承:“这是美国最流行的,这是刚刚兴起的流行样式发型 ,这是与你最相配的发型,这发型给人亮丽、青春的气息,增添你超凡脱俗的气质……”师傅一时间将好词语都用上。

傻二妹昂着头,心想,我就要的是最流行的,还怕你不给我做这种发型呢?

口里道:“拜拜再见。”飘然而去。

这天巷子里黄桷树下自然多了话题。

有的道:“哎,硬是与众不同呢,这是什么样子呢?”

往日里有事无事来坐坐的男士知道了一些底细,便高声地、自问自答似地说道:“我看啦,人还是要分个五等八级的,那头发也应来个阴阳怪气样式的,不然这世界会少点什么东西的”。

这一回傻二妹感觉到有点象是在说自己,又不能去理会,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大部分老太婆都对这姑娘怜爱起来。讨好似地说道:“姑娘,你还是应该要大众化一些,多出来和大家坐坐嘛。”

傻二妹眯闪着眼说:“我晓得。你看我还不是那种尿脚子做的人,不算精品,也算上中等偏上的人,你们尽管放心。”

听后大家想笑,但笑不出来,围闹的小孩子们却笑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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