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米赛尔草原

詹姆斯.希尔顿在《消失的地平线》中描绘了一个叫“香格里拉”的人间仙境。而这个地方到底在哪里？世界各地都把最美的地方宣布为自己国家的香格里拉。我想，不管谁拥有自己的香格里拉，必然是不同寻常的地方，不是仙境胜似仙境。我在全球风光中也品读过这样的赞美……而我的草原，曾经就是我的香格里拉。

多年前，有人问我，大草原什么样？住在蒙古包？骑着高头大马？吃着手把肉？

小时候我们跨过米赛尔河，对岸就是地域辽阔的草甸子，我不知道那是否就是草原。牧民们唱着当地的民谣：鲜花盛开的地方，欢乐的蝴蝶飞舞，心底善良的人儿，身上聚集着朋友，门德，门德！（门德是平安之意）。而牧民常说草原除了大，只有天空能与它比较。就像母亲曾在我晚安的时候唱着自编的摇篮曲：我走不出你的壮阔，米赛尔河，我用不完你的滋润，米赛尔河，我的脚下是你的衣服，米赛尔河，我唱不完你的赞歌，米赛尔河……我问：我们脚下的衣服是什么？母亲回答：是草原啊。

这里的牧民不住蒙古包，他们骑着快马是为了放牧牛羊，有时也骑着摩托或开着汽车。牛羊非常安静的吃着草，缓缓的移动脚步，除非这里的草贫瘠了，它们才换个地方……站在草原腹地，目之所及是无尽的原野，连绵起伏的山丘，没有任何树木，无边的草原生长着片片水牛草，风吹草低，野花在其中摇曳。在这里没有人炫耀财富，有人说：“超过自然的财富，其无用犹如溢出容器之水。”这里也不存在阶级斗争，没有谁比谁更有特权。任世间风起云涌、变化多端，而这里却风轻云淡、笃定从容，这里就是远离喧嚣的那片人间净土——米赛尔草原。

很遗憾，我的香格里拉——米赛尔草原在短短20年后，骤然突变，因为拓疆者的私欲，因为利益的虚心，这片绝美的人间圣地终究没能逃脱利益者的瓜分。轰鸣的机器吓坏了安静幸福的动物，鸟雀惊飞，鼠兔奔逃，揣满钱袋子的黎民出卖了自己的土地也如野兔一样离开了窝，去他们懵懂的大世界，看他们只能在电视中一饱眼福的繁荣的城市。他们很快学会了羡慕和虚荣，很快就被淹没在竞争激烈的城市生存大战中。

现在，我无法回答在这片草原依然驻足的蒙古包，不过是吸引游客的摆设；曾经的战马，沦为游客胯下悠闲的乐鞍；旅行者再也无法用沧桑而坚韧的脚步抵达净土中最美丽的香格里拉。也许时间和空气都曾在美景中失去界限，而我们感觉遗世独立、超凡脱俗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再没有了牧草王国的米赛尔草原，即使我们历尽千难万险，也无法找回那片曾经荣耀的米赛尔草原。

图文/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