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十几天过去了,刚从医院回家的常微软绵绵有气无力的卧在炕上。这时常芳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拿着几封信:“姐,有你的信,有你的信。”
常微接过信,不看则已,一看泪水立刻涌满眼眶。
“她还没好呢,给她看什么信?!等好了再看吧啊!”常庞氏刚要从女儿手中夺信,不料常微瞪着眼睛说:“别管我,我要看!”
信是茜拉金的学生们写来的。
想念的常老师:
你回去已经一个月了,你还回来吗?我们可想你了,大家上课都没精神,总是想起你……常老师,我妈说,等你回来就杀猪,那口大猪是要过年才杀呢。妈说你回来给你接风,让你身体好好的……我们学校很久没有唱歌课了,也听不到你弹琴,你唱歌,我们可想你了……希望常老师您早点回来。祝你健康……
此致,敬礼
您的学生:马玉华等
常微再也按耐不住泪水扑簌簌的流下。信虽短,思念长,这让常微不觉肝肠寸断,她何曾不想念学生们,想念茜拉金啊!
第二天常微奇迹般的康复了,在饭桌上她斩钉截铁的发布:“我要上班了,去服装社当会计,还要和闫师傅学裁剪!二妹三妹,以后姐给你们做最漂亮的衣服!还有大锁,还有四弟……”
常庞氏高兴的擦眼角的泪,一直絮絮叨叨的常青此时也无言以对。只有常瑰瞟了姐姐一眼似乎看出了常微内心深处的悲伤。她放下筷子走出屋,常微也追了出去,她拉住常瑰问:“你要去哪里?”
“我去哪里不关你的事!”常瑰扭头就跑。
常微紧追不放:“你站住,我有话说!”
“什么话?你想说什么!”常瑰停下脚步,低下头。
“你为什么要找男朋友?”
“你管的太多了!”常瑰瞥了姐姐一眼。
“告诉我,为啥这么早就处男朋友?”
“我不想在这样的家里一辈子,我想早点离开,就为这,不可以吗?”常瑰几乎是喊着说:“你难道在这家里不是受害者!我不想做你!我就要毕业了,我可以选择自己的未来!”
“你如何选择都可以,就是不许你找对象!”常微气咻咻的喊道。
“我就找,就找!谁也管不着!”常瑰扯着嗓子叫道。
常微伸手给了她一记耳光,常瑰捂着脸哭着跑开。
常芳这时也跑过来,她埋怨姐姐:“你为什么打她,她想找个对象把自己嫁了有什么不对?”
“你懂什么,她是老二,她要结婚就是逼着我也要结婚!可我不想结婚,更不想找对象!”常微说着跑向菜地,她真希望自己不是个女孩,是个爷们,顶天立地,永远不要被婚姻困住。她希望能走出工作的困惑,甚至想一夜之间忘记给她无限快乐的茜拉金以及那里可亲可近的学生们……
可她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忘不了。
“姐,别哭了……”不知什么时候,常芳已经蹲在她身边,手里拿着一块方帕递过来。这帕子还是去年常芳过生日时常微特意去城里买的,她对这个妹妹总是另眼相看,因为她常帮着常微做家务,有时像个野小子似的还帮常微打抱不平。她喜欢常芳的敢作敢为,也愿意和她在一起谈心,过去风里雨里姐妹几人情感交融,互帮互助,团结友爱。如今都长大了,谁也不把这个姐姐放在眼里。只有常芳听话,也经常粘着她和她亲近。自从常小姑去大医院做护士就一直住单位的宿舍,很少回家。每月她都给常庞氏一半工资,说是为了感谢这位母亲无私的抚育之恩,常庞氏不收,她就把钱给常芳,常芳就把钱带回家交给母亲。为此常微没少批评妹妹:“以后不要再拿你堂姐的钱,姐能赚钱了不是,再说小姑没爹没娘不容易,她多积攒点钱也能为自己找门好亲事。”
常芳懂事听话,再没收过常小姑的钱。
常微接过手帕擦眼泪,一下抱住妹妹说:“你可不要学你二姐,急急忙忙找对象!”
“看你说的,告诉你姐姐,我要找就去城里找最了不起的人,他呢一定要长相英俊,还要是个军人,就像当年的大哥那样英气帅帅的!还有呢,他要有学问,对我好,还要对你好!还要对咱全家好……反正他要全面优秀才过关!”
“太挑剔了,要是找不到呢?”
“宁可一辈子做姑子!”常芳说着拉着姐姐问:“听妈说要给你找婆家了?”
“我才不找呢,我要好好工作,让咱家都过上好日子!”
“姐,你理想是什么?”
“你一定是有理想了?”常微反问道。
“我以后想当一名演员,会跳舞会唱歌,或者当个报幕员……多好啊!”常芳一下子沉吟在幻想之中。
“不当演员,爷爷说戏子最下贱。”
“演员不是戏子。”
“谁说的,是戏子,都是抛头露面的,有什么好。”常微不屑一顾的说。
“姐,你怎么像爷爷呢,成老古董了!嘻嘻……哈哈哈!”常芳说着大笑起来。常微也破涕为笑:“妈说,女人家做文静静的事,说话也要行不动裙、笑不露齿,看看你都成什么样了,笑得都让人看见嗓子眼了!丢不丢!”常微用手指刮着妹妹的脸。姐妹俩笑成一团,刚才还阴云密布,这会儿云开雾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