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生活里

昨天夜里很安静，脑子想的东西也多，我又熬到了两点入睡，但只睡到了早上八点。她腿脚不利索，但每天都会准时对着我窗户喊：“起床吃早饭啦”！要是我不按时下去，她可又得走楼梯上来了。

我刚洗漱完下楼，到餐桌吃早饭，她问：“你在学校也这样？”我：“那你知道我在学校睡得少，还叫我起来？”她小声喃喃地说：“我怕你饿到呐。”我不做声，继续埋头喝粥，我很理解，她经历过那个饿死人的年代，我也无奈，历史的记忆是抹不去的。她跟我说：“把这鸡蛋全吃了。”我说：“你吃你的就行了，管我吃不吃，饿又饿不死人。”那时我身子醒了，但脑子还在梦里，虽然远没有现在这么清醒，但是，我也知道我失言了。可是她并没有说教，也可能是年纪大了，有点耳背。她把煮好的玉米夹出来，剥开叶子，挑干净玉米须，然后递给我。她说：“玉米放久了就瘪了，快吃。”我接过她手上的玉米棒，湿哒哒的玉米还冒着热气，烫得我手通红。她往身上擦了擦，那双也湿哒哒的手，她笑着说：“吃完就睡啊，到中午饭，我再叫你。”然后我喝完了粥，她收拾着碗筷。我对她说过：“收拾东西这些活，我自己能干”，“以后不用叫我吃早饭”很多这类的话，但她总是忘记。不过，做照顾我的事情，她总是很开心。每次上街买菜的时候，她牵着我的手，逢熟人就说：“我孙子回来啦！”熟人说：“哇，好高大了。”于是，她就笑得更开心了。

趁她没看见，我偷偷把还没吃完的玉米揣兜里，说：“我吃完了啊，我上去睡觉了啊！”她边洗菜边说：“好好好，快睡吧，中午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我回到了房间，却没有睡意。我想写点东西吧，但也没有头绪。

现在是傍晚七点十分，鉴江的落日格外诱人，于是我计划沿着江城路，一直走到苏湘涌。户外散步的人很多，往往是邻里结队，或者带着小孩，孤零零走着的实在不多。同行的还有几位老太太，她们认得我，说我有空应该多回来看见她，她很想我。前几年她还说：“吃饱了，和我出去走走，不要老窝在家。”可是现在，她走不动喽。

天色越来越暗，我整理好思绪，回到了离家不远的路口。我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是她先看见了我，这时她坐在门前和邻居们聊得正开心。然后，我扶着她颤巍地站了起来，她拉着我的手，心满意足地回家去了。

月色在静谧的夜里，总是极具魅力。不知不觉，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二点，我从阳台上回到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