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的联想（组诗）

武海涛

青色的五月

日子一天接一天

翻日历一样

黑发一根接一根变白

所有经年的回忆

锁紧我的生命

在五月开始发芽抽穗

风吹过

开始摇晃那些疼痛

青色到熟黄

是一种无声的艰难

在这艰难的蜕变过程中

不是接近死亡就是重生

所有经历

都是时间问题

青涩的土地

每次踏上你的身体

都想把种子埋进去

然后，坐在海边

等你孕育出

我想要的一些庄稼和食物

一些能吃的食物

很多时候我像一只囚鸟

在土地上低俯盘旋

绿豆似的眼睛里

已经找不到比眼睛

还干净的食物

如果有一天

我就这样饿死

把我干净的身体

埋进土里

埋在那些种子下面

如果让我和种子相比

我缺少的不仅仅是土壤

青涩的果子

郁郁葱葱的季节

被你捏成手中的果子

捏出青涩的汁液

果子还没有成熟

远山在我眼里

依旧青色发亮

还有海那边

一架搁浅的木筏

果核一样在水面漂浮

我的生命里就有

这样一枚青涩的果子

把爱情揉捏得粉碎

如果我的身体里

再有一枚这样的果子

我愿意吸干我全部的血液

去浇灌她，开花结果

一只手的联想

在树未长成树的时候

我看见，人们在用手抓鱼

透明的化石上

五指的印痕极像手的形状

还有思维，被抓紧的时候

手的功能改进了

改进到把劳动的名词

印成著名的名片

一直延续

一些用力攀援的手

把劳动和名片

一起擦得锃亮

名片正面刻着劳动人民

我见过劳动人民的手

经常有血滴、老茧和污垢

甚至断指

但，他们的手非常洁净

撑起来就是一个家

拂过的地方鲜活跳跃

我喜欢看他们的手

用力摁进土地

土地就在阳光下

诞生出水灵灵的希望

 高压线

站在地面仰望

比山还高的是高压线

伸直双臂，就与双回路塔一样宽

距离我家20米的地方

高空有一排鸟在嬉戏

转角杆、耐张线夹、钢丝

把我们的生活牢牢地拧紧

幸福就像直流电一样奔泻

我曾偷偷瞄过你一眼

带电作业的你

风筝一样在空中飘舞

你的汗水像春雨一样

顺着高压线流淌

我还看见

雪花漫天时，你像展翅雄鹰

在冷峻的高压线上舞蹈

冻红的手指，梅花一样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