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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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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文学
20200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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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实小说《卖米》折射底层劳动人民的生存艰难

一篇署名飞花的纪实小说《卖米》,文章记录身处最底层劳动人民不屈服命运的安排,不停地挣扎,卑微地生活。不禁想起战国时期楚国大诗人在千古名篇《离骚》里感叹:“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卖米》稿费只有几十元

《卖米》讲述,一位还在中学就读的女同学,父亲生病在家,医疗费没有着落。她和母亲分别用肩挑着三十公斤、四十公斤的大米,走了四公里崎岖不平的羊肠小道赶到集镇。母亲坚持每公斤大米卖一.0八元,而小贩只能以一.0五元成交。到了黄昏时分集镇收市,每公斤大米一.0五元却无人问津,性格刚强近乎倔强的母亲带着女儿只得把大米挑回家。为了三分钱的差价,总共一百公斤大米才多出三元。小女孩稚嫩的双肩已经起了血泡。然而第二天还要肩挑大米到集镇去卖,生活还要继续。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在她的青少年时代经历了生活的磨难,刻骨铭心。

飞花的真实姓名张培祥,一九七九年出生于湖南醴陵市神福港镇筱溪村,北京大学法学硕士。《卖米》创作于二00三年,经北京文学刊物《当代》于二00四年第六期杂志,首次公开发表后,引起轰动。时任杂志兼职编辑作家的吴玄回忆,《当代》给《卖米》开出的稿费只有几十元。而《卖米》,也被当时的读者评为“可入选语文教材”的佳作。张培祥在二00三年北京非典时期因白血病逝世,天妒英才,时年二十四岁。

曾以《大话红楼》风靡当时全国高校BBS论坛,翻译出后来成为畅销书《所向披靡》、《你像你的狗一样快乐吗?》等作品的北大才女飞花,生前著作等身,逝世后并不寂寞,她短暂的人生,鼓舞学子砥砺前行。在写纪实小说《卖米》之前,张培祥在未名BBS以“flyingflower”(即“飞花”)为名已风行数年。作为超级“红迷”,她写下的《飞花读红笔记》、《大话红楼》、《红楼十日谈》等或长或短的文集已经风靡全国高校BBS红版。不过,真正打动无数读者的,是张培祥后来写下的这篇不到五千字的纪实小说《卖米》。《卖米》后来获得北京大学首届校园原创文学大赛一等奖。颁奖时,张培祥已经去世一年。

“我是江南第一燕,为衔春色上九霄。”张培祥生前吟咏瞿秋白的这首诗,可以用于她文学上的创作贡献,当之无愧是“江南第一燕”。

在北大未名BBS上,已经有人为张培祥设下灵堂。而在她的故乡——湖南株洲醴陵,年近古稀的父亲张元贤,在他亲手一砖一瓦一木一石为爱女建起的“怀念亭”里,已经守护了女儿亡灵十五年。

当这些震撼性的文字来自一个女孩的亲身经历,她又经历了什么样的非常人生呢?

 

农村中学校长出手助学张培祥

“我教书几十年,从没有遇到过比张培祥还优秀的学生。”被张元贤称为恩人的老师罗定中。已经退休的罗定中在一声赞叹后,流露出的更多是对英年早逝的才女的扼腕叹息。

张培祥家穷,父亲多病,母亲残疾。小时候没钱买书,一有空便去当地的新华书店看书。书店员工不下班,张培祥是绝对不回家的。

十五岁的张培祥从醴陵四中初中毕业后,考虑到家里没钱供她上高中考大学,决定读技校早点参加工作。是当时的学校校长罗定中中途把张培祥截回来的。罗定中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是在张培祥读高二的时候,他那时已调到醴陵市一中当校长。张培祥不愿意再麻烦已经调走的校长罗定中,便在暑假来到株洲市一家餐馆打工。可张培祥在辛辛苦苦工作一个月后,餐馆老板却赖账不给张培祥工钱。

眼看自己的学费没有着落,张培祥一气之下,打开抽屉拿了自己该得的工资,准备前往上海继续打工赚学费。可老板却报警说张培祥偷钱,在火车站堵住了张培祥。张培祥委屈得一句话都不辩解。最后,民警在张培祥的书包里找到她写的日记,了解到真实情况后,然后把张培祥送回了家。

可爱面子的张培祥死活不再愿意去学校。最后,父亲张元贤找到了罗定中。罗定中一听急了,亲自登门说服了张培祥,并许诺一定想办法免除她读高中的所有学杂费。

“我不能让这个孩子就这样毁了前程。”罗定中说。

张培祥没有辜负罗定中的期望。一九九七年,十八岁的张培祥以湖南省文科第五名、株洲市文科状元的身份,被北京大学法学院录取。

醴陵市神福港镇筱溪村的村民说起这一幕,言语中依然有许多骄傲:“这可是真正的文曲星下凡了。”村民们自发到张元贤的家里,放了几天的鞭炮。“除了开学的时候,家里东拼西凑给了她一千元钱,她再也没有跟我们要过钱。”母亲曾再云手捧女儿的照片,在北京大学,张培祥的才华如同火山一般喷发。除了写作和翻译,她还给北京电视台写电视脚本。

一九九九年,湖南卫视品牌栏目的《新青年》刚创立的时候,当时还在读大二的张培祥便协助栏目组,组织策划了前几期节目,并担任嘉宾主持。

“现在,我们家里墙上贴的瓷砖,依然在用的洗衣机和看的电视机,都是我女儿在读书的时候,用稿费给我们买的。”曾再云说,女儿十多年前给她买的两套保暖内衣,现在还穿在她身上。

“二00二年,琼宝考上北京大学法学院研究生。这一年寒假,她回来看我的时候,我就发现她身体有些不对劲。”曾再云说,“在家过年,女儿经常感冒,当时只觉得是一般的感冒,我提醒她,她总说没事。”

而得到女儿患上白血病的消息,已经是二00三年七月中旬。

在北京市第三医院,一家人陪着让一家人骄傲的女儿走过了生命中最后的四十天。

“发现晚了。”张元贤痛心地说,“当时,钱已经不是问题,跟她有过合作的北京电视台以及一些出版社都表示,只要能够挽救琼宝,都愿意出钱。但是,已经晚了。”去世前,张培祥跟父母、老师和同学提出一个心愿:去世后,她的骨灰分成两半,一半留在北京,因为北京有可亲可敬的同学和老师,还有她深爱的母校北京大学;另外一半,要带回老家,因为家中有她“刀子嘴豆腐心”的母亲和慈祥严肃的父亲以及令她放心不下的弟弟。

 

父亲为亡女庐墓搭建“怀念亭”

二00三年八月二十七日晚上,二十四岁的张培祥去世。五天后,北京大学在八宝山菊厅为这位历经磨难的才女举行了隆重的遗体告别仪式,中央电视台“今日说法”主持人撒贝宁介绍其生平。

遵照张培祥的遗愿,另外一半骨灰,被家人带回醴陵老家。秋来一凤向南飞,张培祥回到明月故乡,母亲的怀抱。

“最初,我把女儿安放在她小时候每年来摘茶籽的山上。”张元贤讲述。怀念亭里,似乎怕惊扰女儿。不过,最初盖在女儿身上的一抔黄土,张元贤总觉得缺少了什么。于是,他跟家人宣布,要给这个孝顺女儿建一座亭子,寄托家人的哀思。

“那时,姐姐的后事刚处理完,家里已经是一贫如洗。”张培祥当年曾经“放心不下”的弟弟张毅说。如今,他已经是当地一所小学的校长。

现在怀念亭的位置,是张元贤亲自选的,离家不到一公里,在一块向阳的山坡上,可以看到日出,因为女儿天生爱阳光。

选好地址后,张元贤打起了精神。“就当父亲给女儿盖一间挡风遮雨的房子。”

在亲自设计好图纸后,张元贤一个人把水泥、钢筋和瓦片等材料用扁担挑到山坡,每天一早吃了饭,带上锄头、棒槌等工具,悉心雕琢敲打。

“整整四十五天,亭子终于建成。父亲不愿意让外人插手。”张毅说。亭子建成后,家里多了一万多元的债务,但是也多了一处亲朋好友祭奠姐姐的地方。

为了纪念爱女,张元贤将亭子命名“怀念亭”。

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曲三强,他是张培祥的大学导师。曲教授当年给学生写的悼词,被张元贤一字字镌刻在亭壁上。字里行间,透露出老师对这个才华横溢的学生的痛惜和爱:

“培祥,你是那么年轻,你带着对生活的无穷眷恋和遗憾悄然离去,到遥远的天国圆你的文学之梦。或许,在那里你会更自由,更快乐,因为远离了尘世的纷争,世态的炎凉,再也不必为繁文缛节去修饰自己。或许,这也是一种解脱。我们知道,不管你走多远,你都会听到我们的呼唤,我们也能感受到你的音容笑貌,你的举手投足。相信,我们会把你对所有的人的关爱都铭记在心。真的好想你,培祥,一路走好……”

“除了新年、清明等重大节日一家人必须对姐姐祭拜外,其他的日子,父亲几乎每天都要去亭子里看望姐姐,跟姐姐说说话。”张毅说,父亲知道姐姐生前爱干净,每次上山,都会带上镰刀和干净的布,把亭子周围的杂草蔓藤清理,清扫亭子里的灰尘落叶。

而除了亲人外,也会有仰慕张培祥的陌生人前来祭拜。“琼宝去世十五年,来怀念亭看她的人从没有间断。”张元贤说,他一直感觉女儿还活着,因为经常会感受到女儿的存在。

张毅说:“姐姐生前写的文章和书,现在还会被一些报刊杂志和出版社才用,他们会联系父亲寄来稿费。”

春花事事苦思乡,病裹梳头痛最长。

湘燕语多惊晓梦,夜寝凝香有相思。

眼看白壁埋黄壤,何况人间父女情。

家中秀女今何在?叹望长龙泪自流。

今年清明节,张元贤掏出纸巾,小心擦拭墓碑上女儿的照片,又一次念着自己为悼念女儿所写的诗词。今年已经七十二岁的张元贤,他在心里和另一个世界的女儿对话:

琼宝,我和妈妈知道你的心愿,就是希望我们老俩口要好好地活着。但人固有一死,总有一天我和妈妈会离开尘世,我们将永远和你在一起。那时侯天堂永远不寂寞,我的琼宝,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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