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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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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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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

抗战老兵陈金刘,忘了自己的姓名。经志愿者提醒,他才下意识想到自己的真实姓名。

2009年6月,在云南保山市隆阳区潞江乡石梯村三组,定居六十年的老兵陈金刘希望找到贵州的老家。陈金刘不识字,只说自己的家在贵州定风柏京区早狼乡刘娇坡(音),原名刘国强。

查询贵州地名,没有一个叫定风的地方,没有柏京区,没有早狼乡,没有刘娇坡。

贵州的志愿者团队负责人李建华查阅了很多资料,发现惠水县在解放前曾叫作定番县,定风会不会是定番?顺着这条思路,再查惠水县,有一个摆金镇,该镇有一个乡叫甲浪乡,乡里有一个地名叫牛角坡。

志愿者前往牛角坡实地调查,了解到当地有好几个人曾参加了远征军,其中刘姓有两个,不过没有叫刘国强的人,只有一个人叫刘国民,线索于是中断。

当年国庆节,贵州志愿者前往云南看望老兵,见到陈金刘,李建华再次询问他的原名叫什么,陈金刘肯定地说,他叫刘国强,没有其他名字。

志愿者有些失望。无奈之下,李建华只好问陈金刘:“你认识一个叫刘国民的人吗?老人听了,一下子愣住了,随后放声大笑起来,停了片刻,老人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说:“我就是刘国民嘛!我怎么连我的名字都忘记了。”

原来老人本名是叫刘国民,但为了逃避当时的人头税,就一直对外宣称自己叫刘国强,以至于刘国强这个名字反而被叫顺了口,真名倒没有几个人提起。

一个人要经过多少苦难,才能把父母给自已起的名字忘掉。

陈金刘当年参军入伍的时候,已经八岁的孩子就在那年夭折。陈金刘已经记不得自己部队的番号,只记得部队到了云南畹町,准备入缅作战时,前方的部队已经溃败而返,日军紧追而来,他们慌不择路溃不成军。

陈金刘逃到云南保山隆阳区潞江乡石梯寨给人做帮工,也目睹了日军的残暴。有三个村民,被日军认为是远征军的探子,通着自己挖坑,挖好后将他们活埋,等土埋到脖子时,日军用刀将他们的头刀砍下。

陈金刘已经九十三岁高龄了,牙齿已然落光,口齿并不清晰。但仍然精神矍铄,说起话来依然谈笑风生。他说起一次伏击作战时,曾被敌人的一颗子弹把钢盔打得在头上飞转了几个圈时,似乎那是很好玩的事。

确认了老家的信息,但因身体原因,陈金刘已无法回家探亲。他对志愿者说,希望他的亲人来看他。

第二年的国庆节,贵州志愿者再次组团前往云南看望老兵时,带去了陈金刘的侄子刘志富,到了陈金刘的家门,刘志富径直穿过人群走进堂屋,当志愿者跟进去之后,看到陈金刘把头埋在侄子刘志富的胸前,两人手握着手,相拥而泣。

过了很久,陈金刘拾起头来,他和侄子说:“你要再晚来看我,就只能看见坟墓。”

深圳市龙越慈善基金会理事长孙春龙,2008年致力于发起“老兵回家”公益活动。听闻该故事,不禁唱起陈没作词、周华健作曲、演唱的《我是谁》,歌词如下:

昏天暗地,这里到底是那里?

要往那里走,要往那里去?

滚滚风沙,混沌中我是谁?

还要怎么追 ,还要怎么退?

昨天我是谁,今天谁是我?

耕过耘过 、得过且过 、来过去过,

谁是我是谁 ,我是谁是我?

是过非过 ,现在的我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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