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6月,台湾影星秦汉(原名孙祥钟),重走他父亲孙元良将军当年的抗战之路。秦汉来到雨花台,他说:“南京,六朝古都,它留给我的印象沉重而阴郁。1937年12月,父亲带领部队守卫南京,战败而退。对于这场战役,父亲用‘一辈子的创痛与耻辱’来形容。身为后人,我无法想象他曾经历过的艰苦与悲愤。”
对于孙元良在南京保卫战中的功过是非,史学界、民间褒贬不一。长期研究南京保卫战和南京大屠杀的孙宅巍先生认为:“3名旅长阵亡2名,6名团长阵亡3名,营长阵亡11名,八千余人为国壮烈殉国。南郊阵地上的第88师,与他们留守上海的同胞一样,坚守到了最后一刻,阵地失陷,非不为尔,实不能也。”
2007年5月25日,孙元良在台北逝世,享寿103岁,成为最长寿的黄埔一期生。孙家后人刊登启事,未来将依孙元良遗愿,选择适当时机迁葬南京。大陆媒体以“抗日名将孙元良在台去世”为题进行报道,肯定孙元良多次参加抗日战役,尤其是在淞沪会战期间,坚守上海闸北阵地,有力迟滞了日军的进攻步伐。
祖籍浙江绍兴的孙元良,1904年1月出生于四川成都华阳县大坝巷五号一户殷实之家。孙元良著有回忆录《亿万光年中之一瞬》、《地球人孙元良:日常事流水记》。前者写于一九七0年,是孙将军在一九四九年以前的回忆录。该著作问世后,一时洛阳纸贵,再版三次。以下片章,选辑于该著作。
满清大臣端方被革命党人杀头
1911年四川保路运动爆发,清政府急遣督办川汉铁路大臣端方,统湖北新军两个团入川镇压,在进军成都途中,湖北新军闻知武昌起义消息,一时思乡心切,军心动摇。
端方此时似乎也嗅到了危险,与下级军官们结拜,说自己本是汉人,祖先陶姓,原籍浙江,先人在满清入关时入了旗籍。
一天夜晚月黑风高,革命党人冲入行辕,将端方兄弟拉到天后宫门前。这时,端方向大家哀告说:“我们都是同胞,素相亲爱,若要关饷,自流井四万银子马上可到。今天饶兄弟一命,将来对各位与国家定有相当办法。”
同志们的答复是:“你今天遭此劫者,是你先人种下的祸根。你先人当满清入关,投入旗籍,献媚敌人,残害同胞,无非想子子孙孙世世代代永做大官,你今天受报是天理循环。你知当满人入关,扬州、嘉定的屠杀,及薙发、文字狱等残害同胞,无所不用其极。一个读书人误写一个字,轻则坐牢,重则被杀;一个老百姓不愿剃头,就格杀勿论。这笔血债,现在是该偿还的时候了。你待我们私感固然不错,但是公仇怎能不报?”
此时,端方垂首,方寸以乱,无言以对,只不停喊着身边的贴身卫士:“快来救我,快来救我!”,瞬间,脑袋已经落地。
据史料披露,端方待下属宽厚,他的被杀绝非出于苛刻暴虐。随同其入川的一位士兵回忆:“端方为稳定军心,极力笼络部下:有的士兵生病了,端方派其弟到军营问候;有的士兵亡故了,端方修书哀悼;沿途官民送吃送喝的劳军,端方做出先尝毒的姿态。甚至有的士兵受不了跋涉之苦,端方竟然下令雇轿抬着他。”端方之死的不同记载,关键的区别在于杀人者的动机,不是为军饷而泄愤,而是为革命而“大义灭亲”。
辛亥革命中,罕有清廷高官被杀,包括“瑞澂辈误国殃民,罪魁祸首,竟逃显戮”,一个个平安着陆。时人感慨“独端方不保首领,岂天之欲成其名耶!”。
革命党早欲除去端方,因其能力与号召力,如“使其久督畿辅,则革命事业,不得成矣。”章太炎就曾直言不讳:满人“愈材则忌汉之心愈深,愈智则制汉之术愈狡”,因此“但愿满人多桀纣,不愿见尧舜。满洲果有圣人,革命难矣”。在“壮烈”的革命恐怖行动之中,被列入暗杀对象的,都非贪腐而民愤极大者,却是有能力乃至有操守的官员。
藏族蛮丫头持枪抵抗保护四川总督赵尔丰
辛亥年中,原四川新军军官尹昌衡在骗取了原四川总督赵尔丰的手令后,其随即来到边防军驻地宣布接管这支部队,并命令继续驻扎南苑“保护大帅安全”。同时,尹昌衡还宣布,加发恩饷一个月,当晚又设宴款待官兵们,让他们饮酒狂欢。而在暗中,尹昌衡秘密调集新军将边防军包围,用火炮形成压制,如有异动,即行解决。
深夜时分,尹昌衡委派死党陶泽锟为敢死队队长,后者带兵冲进赵尔丰家中将其抓获。
在此过程中,赵尔丰的一名贴身丫头(一藏南蛮女)持枪抵抗,最后她死于乱枪之下,她算是殉了赵屠户。赵以惩治番人藏人严酷著名,想不到在临为危难时会有一个西藏小姑娘挺身而出保护他。
这一过程,也就是后来革命党们所津津乐道的“智取赵尔丰”。敢死队长陶泽锟由此青史留名,并收获了一个团长的位子。
被押到军政府后,赵尔丰曾谓尹昌衡曰:“余何罪于公?”
尹答道:“公得罪于四万万人之一乎!”
赵问:“能相活乎?”
尹说:“既此非我意,当语众绅。”
毫无疑问,此时众人的意见一致认为:“尔丰屠川人,川人死于兵者数十万,死于乱者百万,是夫之肉其足食乎?”
尹昌衡即令陶泽焜当众将赵尔丰斩首,并将其头颅挂在树上,示众三天。
在平定兵变并杀掉赵尔丰后,尹昌衡声名大噪,群情慑服。
然而,历史总有其复杂多面性。事后,曾亲身参与辛亥革命的郭沫若记下了民众对赵尔丰之死的微妙反应,说:“赵尔丰全无抵抗地遭了别人的屠杀,尽管在他生前人人曾经以‘屠户’目之。待他一死,大家对他却隐隐有些惋惜起来。”
很大程度上,赵尔丰也算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吏,辛亥之前的四川虽说乱,但毕竟乱而不倒。至于其死后,四川更是一乱就是三十几年。
而赵尔丰所率的边防军对于清末藏南的安定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其被杀后,藏区局势遂一发而不可收拾。
至于新官尹昌衡,其平素放荡不羁,在广西期间即诡称“酒不丧行,色不害德”。当上都督之后,年不过27岁的尹昌衡更是骄纵十足,犯了好酒贪色的老毛病。
他在任都督期间,曾将某年轻美貌的老板娘收为妾室而毫不顾忌舆论的指责。在后来的西征途中,尹昌衡也毫不检点,经常粉墨登场唱戏,甚至乘醉调戏少数民族妇女,举止轻佻狂妄。
差一点被枪毙的北伐军团长
孙元良出生时,当年他父亲孙廷荣六十五岁,他是家中的第六个儿子,也是最小的幼子。川军与黔军在成都打巷战那年,川军把装满黑火药的棺材拖进孙家斜对面皂角树附近挖掘的地道中,意图来个大翻天。孙家人见状赶紧外出避难,孙元良为此吃了几天馊饭,不过捡拾子弹壳又让他收获一份最后的童趣。
1922年,孙元良赴南京就读东南大学附中,在校勤奋攻读,成绩优异。翌年,他报考北京大学未被入取,改读国立法政大学政治科。1924年2月,孙中山在广州黄埔创办“中国国民党陆军军官学校”。北京方面选定青年党员八人参加初试,孙元良就是其中之一。据记载黄埔第一至第四期学员基本情况的《详细调查表》,孙元良当年是由中国共产党早期著名领导人李大钊、谭熙鸿介绍入学。四月,南下广州参加复试,同行的四川黄埔同学曾扩情将随身一件大衣当了几元钱,顺手给了两毫,孙元良高兴地跑到甜品店也没问价钱,便要了碗鸡蛋茶,喝完付账才知要两毫数仙,无奈拿出怀表抵押,店主同情爱国青年参加革命,坚决不收。复试下来,孙元良顺利成为黄埔军校第一期学员,他在“何以要入本校”一栏中这样填写:“一非解决经济问题,二非想升官发财,只相信三民主义”。
1926年7月,23岁的孙元良已是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第一团团长。9月19日,北伐军攻占江西省会南昌。孙传芳不甘失败,迅即调遣精锐部队反攻,北伐军不敌退出,第1师师长王伯龄被蒋介石撤职。第一团在奉新一带苦战,孙元良请求增援,代理师长王俊在电话中说:“无兵可调,实在守不住,撤回罗坊、上富本阵地。”事后,王俊将撤退责任全部推到孙元良头上,蒋介石震怒,扬言枪毙整肃军纪。足部负伤的黄埔同学、营长李良荣大抱不平,趁蒋介石到医院看望伤患时,联合负伤官兵多人向蒋申辩,据说蒋听完后低声答道:“我晓得了。”
阴差阳错之下,孙元良东渡日本求学,先在京都野炮兵第二十二联队见习六个月,然后进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二十一期炮兵科。1929年暑假,孙元良与几个朋友到朝鲜和东北一带旅行,游记曾在天津的《国闻周报》刊登。但这次旅行引起日本军方强烈不满,不知道什么原因。距离毕业还差三个月的时候,孙元良无奈肄业。
守卫四行仓库的八百壮士
1937年8月9日,上海发生虹桥机场事件。11日晚上,蒋介石电令京沪路沿线部队向上海市区进发。第八十八师师长孙元良当机立断,令先头部队第二六二旅急速推进闸北,占领北火车站至江湾路一线。9月中旬,孙元良升任第七十二军军长仍兼师长。10月26日,日军突破大场,第三战区副司令长官顾祝同下令转移苏州河南岸。
顾祝同打电话给孙元良说:“委员长想要第八十八师留在闸北,死守上海。你的意见怎么样?”既然是征求意见,孙元良略加思索后答道:“我不同意。如果我们死一人,敌人也死一人,甚至我们死十人,敌人死一人,我就愿意留在闸北,死守上海。最可虑的是,我们孤立在这里,联络隔绝了,在组织解体,粮弹不继,混乱而无指挥的状态下,被敌军任意屠杀,那才不值,更不光荣啊!”
觉得电话中不能详述,孙元良又派参谋主任张柏亭直接面陈。顾祝同明确表示:“国际联盟要在日内瓦开会,讨论如何制止日军侵略行为,所以委员长要留第八十八师在闸北分散游击作战,尽量争取时间,唤起友邦同情。”张柏亭强调“闸北地形不具备游击战的条件,而且第八十八师已先后补充六次,老兵只有十分之二三,故也难以分守据点”。顾反问:“那么,你们准备怎样来实践委员长的意旨呢?”张分析说:“既然是出于政略考虑,似乎不必硬性规定兵力,也不必拘泥什么方式,不如授权部队自行处理。”顾又问:“孙师长电话中,也曾提到这些,但没有说明究竟留置多少兵力?和守备何种据点?”张胸有成竹地答道:“部下认为选拔一支精锐部队,至多一团左右兵力,来固守一二个据点,也就够了。”
孙元良最终在来回踱步中决定,把一个团权宜变更为一个加强营,当即把“死守上海最后阵地”四行仓库的命令交给第五二四团中校团附谢晋元。加强营实际四百余人,对外号称八百人,这就是抗战历史上有名的四行仓库“八百壮士”。29日,孙元良收到了谢晋元的信:“窃职以牺牲的决心,谨遵钧座意旨,奋斗到底。在未完全达成任务前,决不轻率怠忽。成功成仁,计之熟矣。工事经三日夜加强,业经达到预定程度。任敌来攻,定不得逞。27日敌军再次来攻,结果,据了望哨兵报告,毙敌在八十人以上。昨(二十八)晨六时许,职亲手狙击,毙敌一名。河南岸同胞望见,咸拍掌欢呼。现职决心待任务完成,作壮烈牺牲!一切祈释钧念。”
后来,蒋介石下令“八百壮士”退入租界,但租界当局迫于日本压力,不准归队。谢晋元等官兵三百九十八人,从此长久羁留租界军营。1941年4月,谢晋元被敌伪诱骗的郝精诚等四位叛徒,用短刀猛刺身亡。
1941年12月28日,日军数百人突入孤军营,将手无寸铁的孤军全部押到宝山月浦机场拘禁。强迫他们挖战壕,做苦力。因为孤军反抗,日寇残酷镇压。把他们押去南京,关在珠江路老虎桥原第一监狱的俘虏收容所里。
孤军身处恶劣环境,但仍然表现出坚韧的毅力、顽强的斗志和严肃的纪律,每天由官长率领跑步和体操,这种精神激怒了敌人。于是第一步把官长和士兵分开,第二步将士兵五十人押去光华门,六十人押去孝陵卫,一百人押去杭州,另押解至裕溪口和南洋群岛各五十人。其余仍关押在城内原处,强迫他们做不堪忍受、无休止的苦力。
古今中外的战史,还没有发现四行仓库孤军八百壮士这样壮烈的事迹,他们身虽辱而志不屈。汉代苏武牧羊在北海冰天雪地中持节牧羊的情景,然而苏武终由敌国匈奴送还汉朝,而残留的万劫未死的孤军却由于日本投降,才能重新享受到光复后祖国的自由。
冒险泅渡献旗的女童军杨惠敏
中国女童军四十一号的杨慧敏,在1937年10月28日深夜,她将一面十二尺长的中华民国国旗裹在身上所穿着的童子军服底下,冒着战火危险,自公共租界出发泅渡苏州河,向四行仓库的英勇守军献送国旗。此一壮举和四十一的编号,立即由路透社传遍全世界,当年杨惠敏22岁。
翌日清晨,杨惠敏参加了守军举行的升旗仪式。当时守军连根像样的旗杆都没有,就临时找了两根竹竿扎成旗杆,配上绳索。升旗仪式规模不大,只有约二十余人参加。升旗仪式结束后,杨惠敏却不肯离开,表示要留在仓库为战士们服务。但此时仓库异常危险,据杨惠敏回忆,谢晋元亲自开了侧门,将她推了出去,并说“:我们永远记得你,去呀,冲过去,跳下河!”因为天色已亮,不可能原路返回,所以她跳入苏州河游回了对岸。杨惠敏回忆说,在跳河时,还有几颗流弹从她身边飞过。
杨惠敏所送至的国旗在四行仓库屋顶升起,鼓舞了守军士气与隔岸观战的民众,并获得当时驻扎在租界内的世界各国媒体之赞扬。杨惠敏与谢晋元的事迹被编写入各级学校的历史教科书中,他们成为家喻户晓的人物。
杨惠敏作为国民党宣传抗战的“形象大使”,曾被指派赴美国纽约华沙镇参加世界青年第二届和平大会。在美国,杨惠敏受到广大爱国华侨英雄式的欢迎,积极宣传了中国的抗战。
一语成谶黄梅兴旅长不幸牺牲
孙元良在日记中记载:“‘八一三’前夕,奉令率部自驻地乘火车到真如车站下车,增援上海前线。但我应于情况,将部队开上海闸北车站,恰恰赶上迎击敌军的侵犯,还击敌军第一枪。”
这一战,孙元良整整九十天没有回家。他的第一任太太吴懿辉带着两个孩子孙祥辽和孙祥辉隔河而望。剧作家田汉到前线访问后赋诗一首:
巨弹穿云望塔斜,疆场争夺血如花。环河抗日同艰苦,两月将军未过家。
开战第八天,88师二六四旅黄梅兴旅长阵亡。黄旅长阵亡那一瞬间,孙元良正与他通话,在交代完战事后,他向黄旅长开玩笑说:“我等你通话等了很久,我以为你阵亡了。”话音刚落,电话线就断了,临时指挥所受到致命炮击,黄旅长当场阵亡。孙元良与黄梅兴同为黄埔一期生,战友的阵亡让孙元良百感交集。他甚至对自己的玩笑话自责起来,他向来是不喜开玩笑的,在学校肄业,往往因同学开玩笑而弄到不欢,不知何以当天竟会向他说起笑话来了。
国军无论在装备、训练、后勤各方面都距现代化甚远,但88师仍坚守闸北阵地七十六天,被日军称为“可恨之敌”。“战争一天一天地延误下去,日军受创甚重,这真出乎自满自傲的日本帝国主义者的意外。速战速决,竟成梦想。
军阀陈调元好色败德
陈调元给人以忠厚热情的表象,其实颇善营谋,为人慷慨,好应酬,尤善联络,足智多谋,工于趋附,笼络各派系军阀,且能见风使舵,善于估计政局的变化,是一个纵横捭阖的军人政客,故为蒋介石所器重,而其为人低下,以处事圆滑著称,军事才略平平。
1936年夏,军政部来无锡校阅第88师,孙元良安排他们一行十余人无锡城内第一家大旅馆里,而孙元良部队驻扎城关和惠泉山一带,他们从那里出来校阅距离较为便捷。所住旅馆的房饭钱,甚至他们换洗衣服的洗涤费,概有该师付给。这本来是不符合规定,不过数目毕竟有限,孙元良不便固执,也就随俗了。那知陈调元责怪孙元良不招待他住地处太湖之滨蠡园宾馆,大不满意,为了这一点小事,回到军政部谎报当时最精锐的88师有很多老弱病残。所幸军政部主管人员从旁探知他谎报的动机,并经明查暗访,谣言不攻自破,才不至于毁了该师的声誉。
陈调元的生活习惯过于腐败奢侈,无论是他的办公处或者他的私宅,他通常总是一样的排场:丰盛精美的宴席,输赢其大的赌博,顶上云土的鸦片烟膏,浓妆艳抹的妓女,样样齐全。甚至擦脚捏背的技工也被长期包着,以便随时享用。
陈调元后因喉癌医治无效,在重庆病逝,终年五十八岁。他的家人儿女为争遗产在上海外国租界法庭大打官司,暴露出他由剥削人民和部下而搜刮到庞大的赃款。
行军中的乐趣
1933年冬,孙元良的第88师驻军福州,他一生中永不能忘的是在雪峰寺的一宿。
傍晚投宿这个雄峙山顶、可容千僧的大庙时,正值风雪连天,佛殿屋檐下挂满冰柱。清晨出发,山上仍然是皑皑白雪。远眺福州平原,阳光普照,灿灿夺目。青葱的田野,蓊郁的果林一副亚热带的风景画展示在山脚下。全体官兵一起从内心发出欢呼。他们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当前敌军的任何深壕坚垒都不能抵挡这一股踊跃的锐气。
1936年春,孙元良率部队由南京回驻南京无锡,这是他第二次驻扎该地,江南成了他的第二故乡。
孙元良的部队与当地的同胞相处融洽,不是由于军队与人民接近,而是军队与人民保持着尊重的距离。江南是比较富庶的农工区域,人民接受教育程度高,绅权重,富商多。孙元良的部队既不去麻烦他们,也不谄媚他们,自然获取他们的内心的敬重。
令人流连的江南风光,孙元良一次和妻子吴懿辉在太湖边散步,看见靠岸边一只小木船,船后装了不少活蹦乱跳的新鲜鱼虾。一位胖黑的壮妇坐在船头,孙元良向她买鱼。壮妇回答:这些鱼虾不卖,要留给我家老鬼做下酒菜。吴懿辉感慨地说,夫妻相濡以沫,这个世界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用钱买到,农妇称他丈夫为老鬼,鱼虾不卖,要给他下酒,夫妻恩爱,民间语文,这是何等风趣。
晚年不提当年勇
1949年底,孙元良来到台湾。背着战败丧师之责,加上国民党高级将领间的内斗,他精神郁闷,最后选择了退役从商。
上世纪70年代初,孙元良一度旅居日本,开了一家名为"天福园"的面馆。
1979年,他重返台湾定居高雄,开设一家瑞祥针织品公司,自任董事长。退休后,孙元良到台北定居,闲来无事时著书立传。晚年的孙元良很少提及当年的往事,心境平和地专注养生;孙元良的第五个儿子孙祥钟,即是影视双栖的台湾资深艺人、偶像演员秦汉,他曾回忆说:"即便是对自己的儿女,他也很少说起过去参与的战事。"
1989年,孙元良最后一次高调亮相。由于日本军国主义否认1931年后日军在华大屠杀的事实。作为历史的见证人,81岁高龄的孙元良在台湾高雄市发表了一份抗议书,义正辞严地驳斥了日本军国主义的谎言。
孙元良生前,他是硕果仅存仍然在世的黄埔军校一期校友。行事低调的他,他的后事家属依照其遗嘱指示不发讣文,只在报纸刊登半版广告告知亲友。他的骨灰则暂厝林口,希望能有机会迁葬回大陆南京。百岁老兵、抗日名将孙元良将军的遗愿,相信这一天终会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