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偶然邂逅,春去秋来,历时七个月的相互守望。
当年,男孩12岁,女孩8岁。
从波兰史莱本到以色列特拉维夫,最后定居美国纽约。无情岁月增中减,离别已经十五载。
当年的小女孩,已经长成大姑娘,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不知她还记得我吗?可爱的她现在哪里?我怎么才能找到她呢?
茫茫人海,无处寻觅。27岁的赫门,他在冥冥之中依稀看到她的存在,仿佛如影随形。然而当年他们不知道彼此姓名,也没有留下联系地址。别时容易相见难,他不禁感到深深的失落。
往事涌上心头,赫门陷入沉思。
“你要学会长大,不要跟着我,快走!”在等车的瞬间,母亲虽然眼睛发红,但她用力甩开小男孩的双手,朝他粗暴地喊道。
1941年,十二岁的小男孩赫门,他与母亲居住在波兰皮欧特科的犹太人居住区。占领该地的纳粹军队决定,把他们母子两人与其它犹太区的居民集合,送往死亡集中营。
母亲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诀别,她毫不留情命令孩子离开。赫门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他流着无声的眼泪,只有转身逃跑。
不久,赫门被抓到,送到距柏林七十英里远的史莱本劳动营。拥挤在肮脏的营房内,赫门目睹许多同胞因饥饿和居住的恶劣环境而死亡。
1942年2月,春寒料峭。身着单薄褴褛囚衣的赫门,没有鞋穿,脚上裹着白色的破布,徘徊在集中营的铁丝网旁不停地颤抖。
他发现铁丝网外有个小女孩,正朝着他发愣。小女孩走上前来,但没有说话。
气若游丝的赫门,开口用德文问道:“我好饿,你可以拿点吃的给我吗?”
小女孩摆动双手,原来她听不懂德文。
赫门于是改用波兰语重新问了一次,小女孩点头同意了。
第二天的同一时间,小女孩来到铁丝网旁。她迅速地抛了一小片面包和一个苹果,给了已在这里等候的赫门。他立即塞进口袋,慌忙跑回营房。
不知小女孩还会来吗?赫门虽然害怕,但内心充满期待。
第二天,小女孩依然在相同的地方等着他。“拿去吧,让你久等了。”她的一双小手藏在大衣下,衣服里掩盖着她带来的食物。
你多大了?
我八岁。
小女孩每天在相同的地方等候,在七个月之久的时间,每当赫门走近铁丝网附近,她便抛些食物给他。
只是他们从未深谈,也没有告诉对方彼此的姓名。
一天,赫门靠近铁丝网,他对等在那儿的小女孩说:“我要被调到捷克,你不要再来了。”
小女孩眼眶里噙满泪水,不知道这一辈子还能见到他吗?
赫门面带忧戚,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小女孩,万般不舍。
二战接近尾声,纳粹军队把毒气室运到了捷克的特瑞席安史达特。由于同盟军的反攻,用毒气室处决囚犯的阴谋没有来得及实施,该地囚犯获得了自由。
战争结束后,时年16岁的赫门,回到家乡以色列特拉维夫,随即参军入伍。1952年,他背井离乡,移居美国纽约。
当年懵懂少年的赫门,已长成英姿飒爽的大帅哥。他酷爱读书,勤于思考,自带光芒。铭刻在他骨子里的人文关怀,与生俱来的忧郁气质,赢得众多同龄女孩子的青睐眼神。他慢慢地打开心结,与女孩交往。此后几年间,他三次与恋人论及婚嫁,却又在直觉的提醒下,断然解除婚约。女孩子错愕不已,声泪俱下,质问他这是为什么?赫门感到懊悔,知道自己错了,但理屈词穷回答不了。
在赫门的潜意识里,他隐约预感到,已经长成大姑娘的女孩在等着他。
赫门的军中袍泽好友,继续给赫门介绍女朋友,他婉言谢绝,决定不再谈恋爱。
直到1956年的一天,善良温柔的若玛出现了,举手投足洋溢着自信。
他们一见如故,好像似曾相识。原来赫门在以色列特拉维夫从军时,若玛也在该处战地医院担任护士,两人曾参加过同一场活动,但没有遇见,失之交臂。
赫门告诉若玛:他曾经待在柏林附近的史莱本劳动营。
若玛说:“我和家人曾经居住在史莱本,有一位当地的好心人人帮我们伪造了假身份证明,父母亲假扮成农民,在劳动营附近的土地耕作。”
若玛怅然若失地告诉赫门,她认识一个劳动营里的男孩,大约十三、四岁的年龄,她连续七个月每天带食物,多半是面包,有时也会弄到苹果,丢进铁丝网里给他。当时她没有告诉父母,知道他们会制止小孩,做这件危及生命的举动。
赫门的心跳加速,坐在身边的姑娘若玛,就是当年挽救他生命的女孩,今天才知道她的姓名。
“那个男孩就是我。”赫门声音哽咽起来。
恍如隔世,若玛感到有些奇峰突兀,她问道:“你是不是用白色的破布裹住脚当鞋子?”
赫门泪眼婆娑,点头同意。
若玛眼含热泪,还怀疑什么呢?
在遥远的异国他乡,27岁的赫门,与23岁的若玛终于见面了。他们几乎同时张开双臂,相拥而泣。不久,这对相濡以沫的年轻人,双双步入教堂举办婚礼。
如不相欠,怎会遇见?命运曾经三度阻止赫门和其它女孩牵手踏上红地毯,在等了十五年之后,他与若玛再度重逢,缔结良缘。从此,他们永永远远在一起,朝朝暮暮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