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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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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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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花飘香

槐花开了!

美丽的二卯酉河畔,宽阔的通港大道两侧,绵长的黄海海堤边坡,一望无垠的沿海新林场......一串串,一簇簇,缀满枝头,在绿叶的衬托下,洁白如雪,纯净如玉。

空气中弥漫着槐花的清香,带着甜润的感觉,沁人心脾,叫人忍不住深呼吸。

蜜蜂在忙碌地采蜜,一会儿静静叮在槐花上,一会儿“嗡嗡”地飞来飞去。

风儿吹来,枝头在空中摇曳、翻飞,槐花似密密麻麻的白蝴蝶一样翩翩起舞,令人目不暇接。

有一首诗这样描绘槐花盛开的景象:“槐林五月漾琼花,郁郁芬芳醉万家;春水碧波飘落处,浮香一路到天涯。”

小时候,乡村的槐树可真多,门前屋后、路边沟旁随处可见,连成片的盐碱地、宽阔的河坡上,也不例外地生长着槐树。

农村里管槐树叫钉子槐,主要因为槐树枝条上长着长长的钉子。这样称呼,也便于跟国槐区别开来。

与银杏、杨树等树种相比,槐树不那么高大整齐,枝枝丫丫比较凌乱,有时因受狂风暴雨的袭击而变得歪歪斜斜。

但它们有着极强的生命力,不畏严寒酷暑,不惧风雨雷电,即使倒伏在地,只要根还连着泥土,就不会枯死。

印象最深的是我们同玉小学西侧江界河边的槐树林,宽阔的河坡上长满大大小小、高高矮矮的槐树。

五月,在几公里长的河坡上,槐花开得雪白雪白的,散发出阵阵清香。

放学后,我们用柳条编成环,把一串串槐花插上去,做成漂亮的、香气四溢的花环,戴在头上。

在槐林里采槐花、捉迷藏、玩打仗,经常忘了及时回家,忘了做作业。

“这么迟,又在槐树林子里头‘充军’的?”晚了回家,大人总要盘问。

“没有啊。”我们的声音像蚊子哼,毕竟心虚。

“还敢哄人?自己闻闻,身上全是槐花的味道。就知道玩,家里这么多事情不赶紧帮忙做......”大人骂得更凶了。

“嘻嘻......”抬起衣袖闻闻,果然全是槐花香味,我们倒忍不住笑了。

可是,前面刚挨骂,后面依然故我。这个季节,谁能抵挡得了槐花的诱惑呢!

说戴花环、玩打仗,不能不说说我的一个堂兄,他的名字叫“兵元”,“元”是我们的辈份,即“元”字辈。

兵元人如其名,自小性格活泼、玩皮,做事勇敢、果断,颇有小小当兵人的作风。

那时正是槐花盛开的时节。

一天下午放学后,我们用柳枝和槐花编成香喷喷的花环戴在头上,开始了玩打仗的游戏。这次参加游戏的人数较多,规模堪称庞大。

打着,打着,人有点累了,兴致也渐渐低落下来,逐渐以江界河为界,自然分成了河东、河西两部分。

我和兵元属于河东的,我们家住河东。那时,连结江界河东西岸的不是桥,而是“渡槽”,一种桥梁式的水槽。据说古时候称作“飞渠”。它的底部和两侧是实的,顶部则是敞开的,有一根根横梁。

过渡槽时,胆大的人,从横梁上一步步走过去,胆小的人,则从内部爬过去。

老实讲,我可从来没胆量从上面走。

“最后再比一下,两边各出一人,看谁能更快跑过渡槽,哪边就算赢了。”游戏即将结束时,不知哪个好事者高声喊道。

“好!”大家一下子又都来了劲。

由于学校位于河东,河西的学生天天过渡槽,占优势,于是由他们的代表、一个名叫“东兴”的同学先来。

“一、二、三、四......”大家通过数数的方式助威与计时,东兴同学很快顺利跑结束。

轮到我们这边时,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了兵元身上。

“放心吧,我一定能赢的!”他握紧拳头,坚决、有力地朝大家挥了挥,就快步走向渡槽。

开始了,“一、二、三、四.....”我们同样大声喊起来。

啊!他脚步轻盈,如蜻蜓点水,不,说“健步如飞”也不过分。

眼看快到尽头了,就在我们认为肯定赢了的时候,突然“噗通”一声闷响,只见兵元脚下一滑,人重重地摔了下去……

“不得了!”我的心跟着“噗通”“噗通”狂跳起来。

没料到他很快爬了起来,回头朝我们看了一眼,把掉落的花环重新戴在头上,快速跑完了最后几步,并立即转身往回跑。

我分明看到他用手紧捂着嘴,就知道他的嘴一定给撞破、撞惨了。

当我接过他递给我的花环时,洁白的槐花已经被鲜血染红。

我们一起到大队医务室去处理。医生告诉我们,兵元的门牙被撞落了四颗,牙床得慢慢缝线。

不知不觉间三四十年过去了。前些日经过家乡的江界河边,望着清澈的河水,望着宽阔的水泥平桥,想起曾经的“渡槽”,想起那场玩打仗,我的内心说不清是百感交集还是心有余悸。

河两岸槐树上的槐花尚未开放,但一串串花骨朵儿已经在迎风招展了。

槐花可以吃,且有好多种吃法。

那时候我们最喜欢的当然是生吃。随手从树上采一串,摘下花朵直接往嘴里送,有时还抛向空中,用嘴巴在下面等着,做出特别夸张的动作与表情。

关于吃槐花的记忆,大部分跟父亲联在一起。

我们姐弟几个上小学时,父亲负责江界河上一座排灌站的事务,那是整个同玉大队最大也是最重要的排灌站。

同时,父亲负责大队粮食磨坊的工作,带着一位名叫徐学道的无锡知青。当然磨粮不是用石磨,是用电磨,俗称“钢磨子”。

此外,父亲还在磨粮操作间隔壁开了个小小理发店。

那时候,父亲四十出头,正年富力强,的确是个多面手,做事雷厉风行、有板有眼,形象在我们姐弟几个眼里十分高大。

每当槐花盛开的季节,父亲利用中午空闲时间去江界河边采槐花,一采,往往就是半蛇皮袋。

到了晚上,父母和哥哥姐姐一起变着花样来做槐花菜或槐花粥等。

未完全开了的槐花及花骨朵一般洗净后素拌或者用开水快速焯烫后凉拌,这是最原汁原味的,吃起来满口生香;也可以做成槐花炒鸡蛋,鲜嫩的槐花加上纯正的草鸡蛋,炒好后绝对香气扑鼻。

盛开的槐花则可以做成槐花饼、槐花饺子,也可以做成槐花粥,同样清香四溢。

有时候排灌泵抽水抽上大鱼来,我们还可以吃到味道鲜美的槐花鱼头汤。

在物质匮乏的年代,槐花,不仅是孩子们的美味佳肴,也是大人们填饱肚皮的重要食粮。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如今的我早已过了父亲当年的年龄。

去年“五一”小长假期间,我到海边圩堤上采了些槐花,傍晚时分开车送点给父母尝尝。

当父亲从我手中接过塑料袋,颤颤巍巍地将槐花往簸箕里倒时,竟然将大半槐花倒在了地上。

当时,我不由一阵心酸,“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再让你变老了......”

上世纪八十年代参加高考的学子们,对槐花还有一种特别的情感。

那时候,受多方面条件限制,高考录取比例低、人数少。

为便于组织考试和节省经费,五月份首先要进行预考,过不了预考关的学生,连参加高考的机会都没有。

预考后,等待结果的那段日子,正是槐花盛开的季节,校园以及乡村道路两旁,随处可见洁白的槐花。

不少学生,尤其那些非重点高中的学生们,再没能回到校园来。

她是我邻居,名叫“子槐”,听说出生时正是满眼槐花飘飞的季节。

她的父亲是个生产队长,母亲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她们姐妹五个都是依出生那个季节乡村田埂地头或河沟池塘里所开花儿起了名字,子桃、子荷、子桂、子菊等等,只有最小的兄弟叫了子玉。

那年预考,子槐没能过关。

得知分数时,一家人正在吃晚饭。

母亲直接将粥碗摔到了她身上。父亲没动手,说出的话却比打她更伤人:“平时成绩就不如下面几个,让你别再读时你说一定要读、一定能考上大学。现在却连个预考都没过,实在太丢我的脸面,你自己还有什么脸见人?”

第二天清早,眼睛红肿的子槐就去了江界河边采槐花。

采满一竹篮带着露水的槐花后,子槐从高高的江界河大桥上跳了下去……

那些槐花呀,浸染着学子们的汗水与泪水,记录着他们的渴望与伤悲。

说槐花,不能不说到一个人,那就是大丰港之歌《百里槐花香》的词作者冯晓晴老师。

一起来欣赏一下她的作品:“风儿吹拂着海浪,鸟儿在蓝天里飞翔,鹿鸣呦呦,百里槐花飘香。长堤绵延千年的思念,栈桥承负百年的梦想……”

为之谱曲的是著名作曲家印青。

听冯老师介绍过她创作的动因与源泉:在大丰黄海滩涂、盐碱不毛之地,万物畏惧不前,唯有槐树知劣境而不畏,吸碱纳盐,用生命丰富贫瘠的土地。

有关大丰港建设的故事,可谓几天几夜说不完。

在淤积型海岸建设大丰港,仅论证就花了八年多时间;从码头工程全面开工到港口正式通航,工程建设也花了八年时间。

最初施工条件艰苦到用牛车运送变压器、用人力搬运吹沙袋等物资的程度。

江苏东部沿海地区夏季常常遭遇台风袭击,当年那场11号台风至今人们回想起来仍是心潮难平。

当时正值农历七月十五天文大潮,形成了狂风、暴雨、高潮齐袭的恶劣天气,中心最大风速达到每秒54米。

对此,曾在第一时间就赶到现场指挥抢险救援工作的时任大丰市委书记郭健生记忆犹新:“这个台风,是我没有经历过的。大雨点滴到人身上就像个冰雹打了,很痛;一个浪翻过来,从海堤这边一下子就蹿到那一边,这个浪太大了。”

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国家一类口岸正式开放,苏北地区首家县级保税物流中心封关运营……

如今的盐城港“一港四区”产业集聚、港口繁华,已跻身全国亿吨大港行列。

槐树不惧风雨、不畏艰难,淡泊名利、甘于奉献,不正是大丰港人精神的写照与缩影吗?

槐花飘香!

清香甜润的味道中,飘着快乐无忧的童年时光,飘着亲人们的深情叮咛,飘着生长于斯的浓浓乡情,飘着莘莘学子的多彩梦想,飘着《百里槐花香》的优美旋律,飘着一个又一个光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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