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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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几年前，我曾用一部私家车换了一辆普通的山地自行车。可不是参加了什么“以旧换新”活动之类。
不信？哪有这么傻的人？
二
那是一个麦子登场的夏收季节，也是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我和区政府办、农业农村局以及应急管理局等部门的负责人一起，到乡镇麦子收割现场调研检查夏收安全工作。
那年的小麦生长情况特别好，到收割时当然可以确定是一个丰收年。而我区的小麦种植面积达到了百万亩，放在全国范围哪怕农业大县也应该是一个较大的数量。
当时我区的农作物种植、管理和收割已经全程机械化。比如收麦子，大型联合收割机在田里“走”一遍，到田边就可以将已经脱粒好了的麦子直接装进运粮的车斗里。散落在田里的麦秸秆由“捡拾打捆机”跟进捡拾成堆，并打包成一个个或大或小的圆捆，收起来后按秸秆的质量分别卖给饲料公司、种植养殖企业或者发电厂等等。在麦田里，除了机械操作人员，现场看不到其他任何人。
看到这种真正的“全程农业机械化”，我不由想起小时候父老乡亲一镰刀一镰刀地割麦的场景；想起在初中课本上曾读过的《观刈麦》中“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的描述；想起有一年弟弟读高中休月假结束那天，正值家里麦子脱粒，弟弟想让哥哥或姐姐用自行车送他到汽车站乘车回学校，父亲却以脱粒刚结束谁也没力气再骑车为由，让弟弟步行至十里路之外的新丰镇去乘汽车……
想起往事，再看眼前，内心不由波澜起伏，感慨万千。
几个收割现场检查结束时，已到黄昏时分。夕阳西下，天空美丽如画，麦田呈现出一片金色，温热的风中飘散着新鲜麦子特有的清香。
走下汽车后，意犹未尽，感觉不能白白浪费了如此美好的时刻。于是，打电话给老婆，约上生活在县城的兄弟姐妹几个家庭小聚一下，共度好时光。
三
很快，饭店订好了，几个家庭全体成员应约而来。
家人聚在一起，气氛热烈而融洽，大家频频举杯，相谈甚欢。
触景生情，我再次回首往事，感受到今昔生活的巨大变化，“翻天覆地”“天壤之别”……用这些词形容一点儿不为过。
兴之所至，我当即提出，老婆更换一辆新汽车，原来的车直接赠送给孩子的小舅舅。孩子小舅长期出差在外，他家里一辆汽车不够用。
老婆再过三四年就退休了，每天上下班仍开着辆旧的悦达起亚福瑞迪汽车（以下简称“小福”）。虽然小福行驶总里程不到三万公里，但已经开了六七年，当初买回来的时候还是以我开为主。
不如赶紧换辆车，老婆在退休之前还能开着新车上下班，“人生难得几回搏”嘛，“人生得意须尽欢”哪！
我自己早已新购置了一辆福特翼虎SUV。
老婆一直推说没必要多花这个钱，小福开着挺舒服，还说“旧车磕磕碰碰不碍事”。可我总觉得，如今物质条件大大改善了，如果老婆在工作期间都没开过一辆属于自己的新车，也太对不住她了。
孩子的小舅当然赞成我的意见，毕竟他白捡了一辆车。桌上其他兄弟姐妹也纷纷表示赞同，反正不要他们花钱，哈哈……
于是，少数服从多数，完全民主决策，结论是下周即购置新车，小福由孩子小舅带到外地去开。
作为回赠，孩子小舅提出将他家里闲置着的一辆山地自行车赠送给我，让我在休息日当运动工具骑行。这辆山地车原来是他儿子骑的，后来孩子去了外地读大学，车就没人骑了。
现场气氛因此愈加和谐与浓烈，大家纷纷起身敬酒，唱起了《我们是幸福的一家人》！
言必行，行必果。三天之内，老婆买了一辆大众SUV，小福则被孩子小舅带到了他常年出差的河南，山地自行车也给送至我家车库里。
四
前几年我在区政府上班，整天忙得不可开交，几乎没什么骑自行车的机会，因此那辆山地自行车一直放在车库里，动都没动过。
2022年年初，换届时我从区政府转岗到了区人大。人大的工作当然也很重要，但工作节奏与强度跟政府真不是一个级别的。
于是，把自行车从车库里取出来，到一家车行去维修保养：换新的轮胎，给链条等部位上润滑油，买把软管锁和袖珍气筒……
过去，见到人们尤其是那些中小学生生龙活虎地骑着单车的模样，我心里、脚板都痒痒的，盼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够轻松自在地迎着朝阳、吹着风，骑着单车像鱼儿一样“游来游去”。
如今梦想终于成真。较短时间内，我不仅适应了那种平平直直的车把、能熟练操作21（前3后7）种变速，而且在邻居小朋友的示范指导下，能轻松稳健地进行多种坡度与台阶的跨越、俯冲，一下子成了单车骑行爱好者。
啊！我也成了“一条游来游去的鱼！”
一边骑，我一边观察、熟悉车辆的零部件。由于是辆旧车而且在车库里放了三四年没动它，所以有些零件已经损坏或者老化了。比如反光板，稍用力掰了一下，“咯吱”一声，碎了；比如挡泥板，稍微磕碰一下，摇头摆尾，歪了；比如脚撑，最下面的塑料套已磨损掉，车停放时成了“瘸子”，风一吹，倒了……
根据需要，我逐样拆卸或者更换，直到找不出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经常用水洗，用油擦。“丑媳妇也怕三打扮”，终于“旧貌换新颜”，简直几近“完美”了。
一天早晨，骑了会儿之后，我将自行车停在那组户外运动器材旁边，在器材上做些运动。
一位“杠友”（一起吊单杠的朋友）骑上我的车兜了一圈。回来后对我说：“这车原来如此轻便、好骑，怪不得你可以骑得飞快。”
“是的，我也觉得好骑，而且刹车之类特别灵，操控自如。”我的确是这个感觉。
五
不久前的一天，同样是早晨，也同样在运动器材处，我停放好自行车后，做些运动。
这时，又一位“杠友”也是我家邻居来了。他姓奚，老家跟我是一个村的，我在心里称他“奚老乡”。
奚老乡爱运动，也爱骑单车，而且运动前后都要“拉伸”预热，应该属于干啥事都比较讲究程序与规范的一类人。
他见过我骑车，知道停在器材边的车是我的。
“我来骑一圈看看可以吗？”奚老乡问我。
“当然可以。你随便骑。”旧自行车，人家肯试试，就是看得起我。
“我骑的时候，可以在多级台阶上俯冲，你可以找台阶试几下。”我知道他是骑行老手，接着对他说。
“冲台阶我还真不敢，没练过。我就骑骑。”边说，他边骑着离开了。
过会儿之后，他骑了回来。
“感觉怎么样？蛮好骑的吧。”我颇为得意地说。
“嗯，总体说还可以。”他将车停稳后，目光落在车上，“有两个问题比较明显。一是坐垫高度嫌矮，你的身高比我还高一点，我骑着都嫌矮。二是车的减震已经坏了，可能因为长期不骑，锈蚀，没用了，因此骑起来感觉比较硬、比较呆板。”
奚老乡不经意地说着，将目光转向我，“你喜欢尝试、喜欢冒险，特别是喜欢跨越、俯冲台阶之类，车更需要有减震，最好是前后都有减震而且能调节减震度的那种。哦，不少山地车簧片一拨就能调节减震度。”他仍是一副不经意的样子，说话声音也不大。
平时跟我交流运动体会时总是十分谦虚的他，说起单车时如数家珍、头头是道。
“深藏不露”，原来真没看出来；“肃然起敬”，是我当时的内心感受。
“坚持骑车，但不随便乱花钱。”是我给自己立的一条小规矩。毕竟只是玩玩而已，既保持运动，也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
现在，遇上新问题了。哪怕只是玩儿玩儿，一贯喜欢挑战难度、挑战自我的我，骑行时遇上不太高的台阶喜爱直接跨越与俯冲，毋庸置疑是需要减震的，也正可以充分发挥山地车减震设备的作用。
此刻，菜鸟级别的我是着手买新车，还是凭技艺用旧车骑出好感觉？
换个避震前叉可以吗？这种老款的车恐怕换不着了。
感谢奚老乡，不动声色的他原来是个山地车行家。
跟他相比，我可真是“满瓶不动半瓶摇”，惭愧！惭愧！
